“因为昨天刚刚确定下来。”
林檎手指无意识地去拨弄书架上那些贴了索引标签的旧书,“要去三个月吗?”
“快的话两个月。”
林檎点了点头,突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一一,我……”孟镜年望向她,有点欲言又止。
林檎抬眼看向他,正午的阳光,照得她睫毛也像是金色的,漂亮的如同精灵。
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也觉得现在讲不合适,有点像是电影里的情节,男人要上战场,临别前匆匆表白,逼人做决定。那种情况下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像一种道德压迫。
想等外派结束,回来找个不是节日也不是假日的日子,买束花,一起吃顿饭,走在晚风里,认真而郑重地跟她告白。她这样好,值得这样的郑重。
孟镜年笑说:“中途有任何事情微信上告诉我,我一定赶回来。”
林檎微笑了一下,说“好”,却把目光垂下去。
侧面一墙奖状贴到顶,阳光下简直灿烂辉煌,觉得那面墙像要倒下来,压向她,把她肺叶里的空气都压出去。
所谓“骄兵必败”,从无希望还好,突然有了希望,又被夺走,难过之外,也觉得难堪。
想到高三那年,在那个雨天她冲动说出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之后,大约过了两周,也是聚餐时,孟镜年宣布说,学校的联合培养名单公示了,他要去德国,大概八月份会出发过去。
她像是挨了一闷棍。
现在也有同样的感觉,不过可能跟种疫苗的原理一样,再遇到同样的情况,不再那样不堪一击。
那时私底下他也跟她说,遇到什么事情,可以微信上找他,远程开解不了的,他会亲自飞回来。
她相信孟镜年是能说到做到的,他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他的重情重义,从来不是她要的重情重义。
那时候他是无意识的,现在却应当是有意识。
要跟她划清界限了。
大三课程排得不如大二那样密集,林檎将更多精力投注于副业。
从前一定要保研本校,现在却觉得未必。未来如果要出国,她目前只有一笔小小存款,肯定是不够用的。
以她社交账号的粉丝体量,早就可以接广告了,也不乏品牌方联系,但她对这方面一贯谨慎,不是真心用过且觉得好用的东西,无法违心替人吆喝,怕赔上自己的口碑。
怕麻烦,干脆一概不接。
忙有忙的好处,至少很多事情不必再去细细咀嚼。
想想当时也是这么过来的,大一刚开学有军训,有“百团大战”,有各种新的社交关系等待逐一尝试。
时间一久,难过成了一种很深层的东西,平常生活轻易搅扰不到,也就不觉得难过了。
孟镜年常给她发微信。
他拍了那边的照片,平均海拔3000米的一个高原城市,工作站环境实在简陋,什么娱乐设施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