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镜年侧低头看她,微微一笑,“没玩够吗?”
林檎不作声。
“下次……”
林檎抬眼,“下次什么?”
孟镜年却住了声。
人人都说他是个重诺的人,因为他不轻易许诺,有七八分笃定才会做出保证。
当下像在蒙眼走钢丝,有些话郑重一些总没有错。怕一时半会儿办不到,让她失望。
林檎看着他一霎陷入沉思,笑一笑,也不追问。
想到以前婶婶总说孟镜年心思重——其实婶婶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不过叔叔这个人情绪极其稳定,某些时候,充当了婶婶与生活交锋的缓冲区,于是这些年婶婶倒好像是越来越开朗了——在孟镜年的位置,似乎也无法不心思深重。
回南城以后,倒是过了好一阵“相安无事”的日子。
林檎行程排得满,整个暑假没休息几天,开学以后正式上课,也没有太多空余时间。
临时吃过两次饭,是孟镜年带着去了教职工食堂。
她心里有鬼,怕在食堂碰见叔叔,后来就不去了;学生食堂来往都是人,也觉得不自在。
微信上联系倒是变多,她履行当时约定,去哪里都会跟孟镜年报备,以此为契机,前后闲聊几句,久而久之,连午饭吃了什么都会习惯性地拍张照片发去。
孟镜年有时候待在实验室里处理数据,不常常盯着手机,但只要看到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回复。
时间一晃到了中秋节,林檎有个外地拍摄的安排,节前翘了一节选修课,提前两天出发去了内蒙。
放假前一天,孟镜年收到林檎的微信消息,请他帮忙去快递站领取一个快递,是朋友给她寄的大闸蟹,等她返校去拿估计都放臭了。让他拿回去跟叔叔婶婶一起吃。
快递截图,一共四个待取,红圈框出来一个顺丰的,就是那箱大闸蟹。
孟镜年问她,剩余三个不用取吗,她说要是不麻烦一起取了也可以。
宿舍楼有好几片,每片一个快递站,孟镜年没去过那边,找了一会才找到。
东西倒不重,一起领了带回公寓楼,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林檎。
林一一:另外几个可以麻烦帮忙拆了看看是什么吗?
孟镜年看到消息有点犹豫,毕竟这是他人隐私。
林檎又发来了一条:万一有朋友给我寄的礼物,我收到了跟他们说一声比较好。
孟镜年这才回复“好”,便去找了一柄美工刀,走到玄关去,把剩余三个快递都拆了。
一顶蓝色假发,三盒彩色美瞳片,此外还有个信封,里头厚厚的一沓,装的似乎是明信片一类。
征得同意之后,孟镜年把信封打开了。
里面是照片。
暗房冲洗出来的,胶片机拍摄,极有复古的况味。
最顶上一张是张脸部特写,林檎仰躺在凉席上,一束光从门缝里漏进来,照在她白得过曝的脸颊上,像是切开了一道金红色的伤口。她盯着镜头,目光忧郁,却并不颓靡,反有一种洞悉人心的凛然。
即使是照片,也很难与这样的眼神对视太久。
孟镜年继续往后翻,露出来的第二张照片却让他手指一顿,心中警铃大作:
原来她穿的是一件纯白色的吊带衫,紧身,没有穿内衣,布料隐约透出凸起的形状;下半身只着一条同样是纯白色的棉质三角内裤。人随意地歪坐在旧沙发一角,正垂着眼低头剥一颗橙子,神情有点恍惚,像是刚睡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