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对大多数人,都有一种柔和的敷衍,只不过做得很高明,没被察觉。
但站在一个并无血缘关系的长辈立场上,或许惺惺相惜的缘故,他对她却从无敷衍。
她才沦陷这样深。
若要剖析内心,孟镜年无疑是最不合适的那个对象。
林檎沉默了一会儿,主动转移话题:“小舅,你论文定稿了吗?”
“原本预备修改,放了两天,懒得再动,等预答辩过后再说。”
“你也会摆烂吗?”
“怎么不会?”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完美主义的人。”
“完美主义并不是一个优点。”孟镜年淡笑,“精力有限的时候,就顾不上完不完美了。”
“我原本担心你答辩之前来找你,会耽误你的时间,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没关系,无非一两个小时时间,再忙也抽得出来。先和我说一说,具体是什么样的项目?”最后一摞书也拆开,孟镜年加入理书的行列,将一些不常看的书籍,放到了黑色胡桃木书架的最顶上一排。
星期四来教室门口堵林檎的那男生,名叫闫明轩,是大气科学学院大三的学生,如他所言,几人组队的竞赛项目做到一半,其中一个同学跑路了。
林檎闲下来以后,与他见了一面,抽出时间看过他们的源代码之后,还是把这烂摊子接了过来。
“是以天气可视化系统为主要功能做的一个小程序,交给我负责的是天气预测这一块。”
“做到哪一步了?”
林檎把手里的几本书放进书架,拍去手上灰尘,拿过一旁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支在书桌上,打开开发者后台,调出用户操作界面展示给孟镜年。
孟镜年放下书,走到她身边去,手掌撑住桌沿,低头往她的电脑屏幕上看去。
淡薄的热意,与洁净气息一同靠近,林檎手指轻轻地攥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松开。
“可操作吗?”
“可以的。”
笔记本往孟镜年那里挪了挪,他手指点按触控屏,体验基本功能。
林檎不可控制地盯住他的手,分明的骨节,白皙手背上有若隐若现的青色静脉血管。
忘了具体是在哪一年,孟镜年成了她无话不谈的大朋友。
而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依赖变质,要到高三那一年。
时至今日,她依然试图催眠自己,对孟镜年的感情,或许仅仅只是对于朋友或者亲人的无由亲近。
可是对朋友,她不会想要去握一握那只手,试一试是冰凉还是温热;不会想把自己的额头挨上他上衣的衣襟;更不会仅仅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就紧张得满手薄汗。
“可视化做得不错,很简洁明了。”孟镜年问,“不知道需要我提供哪方便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