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就记着,药钱本将军替你出了。”
大勇羞得直想往地缝立钻,“将军……”
院外。
陆晏逍寻到桑芜时,她正面朝着墙上积雪,活动腰身。
只看背影,莫名有股熟悉之感涌上心头。
但下一瞬,冷不丁被桑芜身子的柔韧惊到。
只见那不盈一握的细腰,以一种惊人的弧度突然向一侧弯折,像极了疾风下的芽苗,柔软且坚韧。
上京美人以纤瘦为美,极端者数日不食,只为能穿上金丝纱衣,营造那飘然若仙的身姿。
走两步路便要被风刮倒,陆晏逍是不能理解的,但此刻看到桑芜,突然觉得女子们的追求有几分她们的道理。
确实极美。
陆晏逍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关节活动的‘咔嚓’声随风而来,陆晏逍这才想起来,方才桑芜一直塌腰缝合伤口,一个时辰之久,想来该是累极了。
桑芜早知陆晏逍来了,“将军还有什么不放心?”
桑芜语气带刺,陆晏逍自知是自己的人无礼在先,并未追究,只觉接下来的话略微有些难以启齿。
他不是纠结的性子,不多时直言道:“不知桑神医可否随本将军去一趟上京?”
“不去。”
预料之中的拒绝。
陆晏逍并未放弃,“实不相瞒,家母苦心疾久已,时至今日已夜不能寐,还请桑神医劳驾,随本将军南下。”
“诊金不是问题,桑神医若肯同我一同回京,治好我母亲的顽疾,价格随你开!”
桑芜不感兴趣,“将军此前应允的诊金还未付。”
当天夜里。
百两黄金便敬奉到了桑芜面前。
见桑芜将百两黄金尽数收下,陆晏逍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要知道李道人仁善贤名在外,时疫肆虐之时,曾广开药庐分文不取,他的徒儿怎能是贪财之人?
陆晏逍自动将桑芜带入了李道人的形象,此刻见她将百两金收下,不免有些幻灭。
但百两金是他事先承诺的,她全数收下并无不可。
陆晏逍仍是为着白日那事来的,本以为让桑芜进京,免不了一番口舌游说,岂料他刚开口,桑芜便应下了。
面对陆晏逍的疑惑,桑芜反问:“怎么?镇北威武大将军又改主意了?”
“不,没有。”陆晏逍轻易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问及诊金,陆晏逍做好了她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却听她说:“不要钱。”
不要钱?
“我要将军一个承诺,若将军答应,日后便是刀山火海、削骨断筋,将军也要兑现。”
这话一出,白日里她救下周淮的感激,顷刻间烟消云散。
失望化成实质,凝在眼底。
陆晏逍本以为桑芜庸俗,只贪金银细软,没想到贪心后面还藏着野心,她莫非是想利用他进太医署?
要知道只有进了太医署,授了盖有官印的名帖,才算是正经行医,免遭世人轻视,擅钻营者更可一飞冲天,做那日进斗金受人敬仰的人上人。
桑芜本事不差,差的是背景。
陆晏逍平生最恨结党营私之辈,现下对桑芜半点好感也无。
但为了母亲,陆晏逍答应了,“若非作奸犯科之事,本将军自当全力而为。”
“作奸犯科?”桑芜莞尔,“我从不做害人之事。”
只杀该杀之辈。
算是不欢而散,一连三日过去,桑芜都未再见过陆晏逍。
年关将至,桃杏村地处大盛北戎两国边境,屠村一事传至朝廷,圣上责令负责边关镇守的陆晏逍回京,正合了他带桑芜为母亲看诊的意。
启程前一日,桑芜收拾好行囊,站在院中那棵老榆树下,望着秋千架出神。
不知不觉,五年已过。
看着那被风吹动的秋千,恍惚间,桑芜好似看到了一俊俏男子抱着女娃在秋千上摇荡哄弄的画面。
女娃一口一个‘裴慎阿爹’喊着,男子任其搂着脖子,竟也有几分慈父的模样。
眨眼,走的走,弃的弃,药庐再不复从前的笑闹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