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件事梅林没有提起,阴君山也没有提起,埋在心里两人的心里。高阶创世魔法是要以施魔法之人的寿命,这也是梅林不愿意提起的。
春季,是个好季节,太阳明媚,不冷不热,适合散步,他们牵手走在塞壬大街,繁华落尽,梅林聊起以前,他说:“这里是被埋没之地,这里没有赛博朋克的大楼,没有未来的电脑计算机,更没有仿生机械人。”
阴君山半蹲在卖糕点的铺子前,手指点这点那,笑眯眯道:“是啊,这样就很好啦,没有人在这片净土作乱,哎呀,三点几嚟,饮茶先啦,该摸鱼摸鱼,这样荤素搭配才不累。”
梅林颇为宠溺的笑笑,用力揉揉她的头顶。
爱意萦绕春天,溢出的爱化作春雨,白云直下,晴天润雨,阴君山牵着梅林的手,说:“快来,快来,”她嘴中咀嚼着一块鱼糕,笑起来,承受雨的湿润,在爱意之上。
夏天,是海节,阴君山还会想起塞壬。
仲夏夜的草坪上,她坐在那,再来到这的时候,梅林已经把梅子树旁的枯树枝换成了山茶花,花朵随夏风摇摆。
塞壬大道上的花车游行到半夜,阴君山就坐到半夜,盛大的烟花在眼前炸开,她振臂高呼盛景。
“梅林,看啊,烟花!”
梅林将她抱紧,小声说,是啊烟花。
秋日,梅子树结果,她拿着竹竿敲打树枝,掉下的果子用衣兜乘着,一下两下三下敲敲,果子满兜。
一半做梅子酒,另一本做梅子饼干,梅饼和冰冰凉凉脆梅子。
阴君山会把落在兜中的第一颗给梅林,月族的一个习俗,好运会围绕他,一切都会变好的。
冬日,隆冬大雪,海面结冰。
往常阴君山都会邀请梅林来做客,现在他们住在一块,也不用生分。
女人早燃了壁炉,点点火星,照亮了整个屋子,她早起烤了一只火鸡,肉香四溢,梅林起得有些晚,疲惫地揉腰揉后颈。
那里明显有几个红印子。
阴君山把他推到沙发上,塞给他一本《圣伊克尔故事集》,小声嘟囔道:“你答应我的,要给我读的!”
梅林笑着说,好。
手边摆放一杯热可可,讲述这圣伊克尔的故事,就在阴君山马上要睡着的时候,梅林问,你已经成神了吗?
她猛地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崩裂,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玻璃,梅林继续说,复生魔法是高阶魔法,以寿命作为引力,让万物复苏,只有神可以做到。
沉默,太多的沉默。
砰,玻璃碎裂,阴君山蜕变成了白发蓝眼睛的少女,她坐在水平面上,面前是两道石门,双生石门,欲望的开端。
梅林站在不远处,平静的脸上,只剩下一双眼睛翻滚倦意,他淡淡地说完剩下的话。
“这个世界不是真的,我不想要你为我编织幻境,来欺骗自己,我已经死了,就算是精神力再强大的人,也无法支撑一个庞大的环境来运转,”梅林垂下眼睫,笑起来。
他引导阴君山站起来,用血化作利刃,杀死了他,颇为自豪地说,好女孩,干得不错。
他一次一次的死在爱人怀中,每次都是平静地闭上眼睛,让人挑不出错。
噩梦,都是噩梦,少女的精神世界进行了第二次崩塌,这下连废墟也没有了,海也结成了冰。
“我是你的踏脚石,踩着我去迎接你的新生吧,真理会给你一切答案,死亡会带给你自由,得权利者不该被囚困在高塔上。”
梅林的话一遍一遍在梦中重复,是第一次他死在爱人怀中的喃喃,那一度成为了噩梦,到现在阴君山也无法脱身。
猛然惊醒,她摸摸自己的脖颈,又摸摸全身,然后无助的哭起来。
本记年,3658年3月09日,是她在赫尔海姆醒来,本记年是一个年号,它属于后世纪。
海沃德被封存了一个世纪,神也离开了,白茫茫的世界,只有一双蓝色眼睛死盯前方。
她来自于中世纪,来自于远古,来自于白雪中。
莲莉的死,是圣塞西莉亚最后的挣扎,她不信平常会亲昵的喊她妈妈的孩子会死得那惨痛,她是神也是一个母亲,她很爱自己的孩子。
她最后的挣扎,在连莉身体化作圣塞西莉亚花飘走的时候,碎成了渣。
回到了冰川,她想只要手腕的血珠手链没有断,那连莉的灵魂就那样受损,她们还是可以再见的。
但事情总不让人满意,圣塞西莉亚腕间的血珠手链断裂,她无力地捶打冰面,泪流满面,远在海沃德的文德尔看着断碎的珠子,愣神。
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断了,下一秒他感受到,契约消散,神识消散,水面之上平静万分。
塞西莉亚撕碎了神魂,她用最后的神识告诉文德尔。
“少年的花带给了我温暖和无限的遐想,被冰川冻结的血液化开,继续循环在体内。今日的冰川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太阳,我无声地动了动干涩的唇瓣。
请把我封存在冰川里吧,直到圣塞西莉亚花开遍我的躯体,直到那个少年可以亲手把我从冰中捞起。
让我带着无限的遐想,存活在属于我和他的……
世纪。”
文德尔垂下头,热泪盈眶,他躺在地面之上,伸出手触碰乌尔德湖的水面,应声滑落。
他在漫长的悲痛中,结束了自己。
他曾看着塞西莉亚进入石门,那天女人告诉他,自己怀孕了,也曾妄想过,她会为了这个孩子放弃自己的计划,不,他错了,孩子或许会起一点作用,但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