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见两人一来二去,恐还欲作口舌之争,胡乱将面颊上被猛虎撕开的伤处堪堪阖上,遂疾步向前行至黔成王跟前,颔首道:“大王无须忧虑,微臣自有法子教他心服口服。”
黔成王将信将疑,虽亲见国师斩杀猛虎之际的狠辣招数,然恐他方才搏斗之际气力丧尽,再与漠北首领较量,恐会落于下风。如此一来,到手的荣誉,复又归于对方,颇为不值。
“国师,不必勉强,你既已降服猛虎,何故来因他挑衅便欲迎战?”
凌月尚未出声,便闻那厢漠北首领急道:“黔朝大王此言差矣,本王无意挑衅,实在只为慕强,还望黔朝大王应允。”
黔成王见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又瞧着眼前的国师似胜券在握,内心少一松动,便颔首允了。只见他朗声朝群臣道:“国师实乃我朝之利器矣,今日若无国师出手,众卿该当如何应对?”
群臣纷纷行礼应和,“大王英明,国师威武。”
眼前此番景况,正是凌月早先得知献兽一事之际心中所盼所愿,倘或她于群臣面前自曝身份,定要具备一个令众臣信服的前提。而今她于群臣并漠北首领及使团跟前徒手斩杀猛虎,若再战败漠北首领,这一前提定能达成。
凌月提步走到首领跟前,拱手道:“首领大人,请吧。”
漠北首领心愿达成,难免得意忘形,遂抬步便欲步下石阶,稍不留神儿,便踉跄了数步。幸而凌月眼尖手快,猛地伸手扯住对方一截袍袖,方堪堪稳住身形,免了摔将下竞技场的壮举。
“首领大人稳重,虽与我较量或将赢回诚意,倘或因过于兴奋而毙命于竞技场,岂非与那命丧我手的畜生一般无能?”
她这话说的半点儿不将人放在眼里,幸而那漠北首领头大心大,并非将她的出言不逊放在心上,只听他道:“黔朝国师对赢得本王一事,胜券在握?”
凌月嗤笑一声,“那是自然,拼死一搏。”如她所言,这回定要拼死一战,心中所求方能如愿。
二人先后踏上竞技场,场上猛虎的尸体早已被清理,只余一地未将干涸的血渍铺洒。漠北首领觑着满地鲜血,威声道:“伴着猛虎之血,此战或更为酣畅淋漓。”
凌月心道,今儿我不将你打得落花流水,恐你还将我看作文弱书生小白脸,又如何能将漠北猛虎战队握在手里。
两人双双行礼,遂先后出手直击对方面门,那首领掌风凛冽连连往凌月胸口袭来,凌月躲避数回,方才出手与之对打,接连而来的掌风皆被凌月抬扇挡去。
漠北首领专攻一处,又见凌月面色绯红,似颇为介意被他击中胸口,自以为国师的弱点便在胸口位置。故而招招毙命,毫无留情悉数往凌月胸口袭击。
凌月肩胛处本已累累负伤,脖颈上肌肤细腻,那处撕裂伤更似火烧火燎一般灼痛,此刻又遭对方连攻要害,内心难免慌乱。
倘或被对方击中胸口,以她的身手,伤及要害是不能够的,却会提前教对方察觉她身份有异,此刻并非暴露身份的最佳时机。
二人悬于竞技场上空,你来我往数回,谁也没有讨到好处,竟是你那厢掌风连连袭来,我这厢半分不让,尽数招呼回去。
场外看客不由的背心直冒热汗,竟不知这场艳压方才人虎之争的激战何时才是个头。
凌月谦让了漠北首领数回,皆是只行躲避之策,不施力强攻对方。此刻见火候已到,忙连连出手直逼对方面门,先是一掌拍在对方眉心,直打得那首领眼冒金星。
漠北首领本以为黔朝国师方与猛虎争斗,早已筋疲力竭,此番再与他出手,恐力不从心,故而颇有些轻敌。岂料凌月自击中他额间一回,便回回都朝他面上袭来,打得他连连后退,竟直直从竞技场边缘摔将下去,重重摔在场外地面上,方才回过神来。
这一场凌月实在赢得得心应手,早揣摩那首领心事,方得以制胜。场外看客再次看呆了眼,愣怔半晌,便闻黔朝王大力喝道:“好!”
黔朝官员纷纷站起身来应和,“大王英明,国师威武。”
呼声尚未落下,漠北首领已爬起身来,复又回到竞技场上,他睁目瞪着凌月面颊上早先被猛虎抓破的几条伤口,猛地指向凌月面门,大声喝道:“黔朝国师,你究竟为何人?”
作者有话说:
没人喜欢这章么?我写的时候酣畅淋漓热血沸腾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差原地腾空起飞了!
注:毛主席《沁园春·长沙》?
、不识月(十七)
◎自曝马甲◎
原来方才打斗之际,凌月脸颊上那处堪堪粘阖的伤口早已再次裂开。
此刻离得近,那首领猛地瞧见裂开的伤口之下,露出一片人皮样儿的物什,顿时心中满腹狐疑,不由的惊异出声。
适才欢呼雀跃的场外众人闻言,纷纷伸长了脖颈朝竞技场上探去。
但见方才将漠北首领击退下场的国师双手倏地朝面上探去,拽住脸颊皮肉用力往两旁一扯,整个脸皮顺势揭开,露出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
那张姣好的面容属于失踪多年的卿谣公主,群臣皆是又惊又喜,适才只身斩杀猛虎,复又击败漠北首领的国师,竟是由卿谣公主扮成。
她因何回朝却又不以自身身份示人?竞技场内外众人,除却黔成王,皆暗暗揣度其间缘由,却不便发问。
凌月扔掉手中用作易容的物什,朝跟前愣怔住的漠北首领略一颔首,因笑道:“首领大人,你瞧瞧我是也不是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