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剎那的恍惚间,面前女子的眉眼似乎有些模糊。
“皇后,你来了。”
他握着手中朱笔,目不转睛看着她,缓步朝她走来。
额前冕珠轻晃,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手中握着沾满朱砂的御笔,仿佛握着屠杀的长剑。
他稳住步子走到她跟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紧紧包裹。
嘴里轻喃着:“怎么脸色这样苍白……”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脸,拿笔画在脸颊上,想要增添上艳丽的颜色。
书写江山社稷的御笔轻轻划过周漪月的脸颊,留下一道淡淡的凉意。
她仰头看着他,目光冷寂如深潭。
“臣妾近来身体不适,容颜失色,污了皇上的眼。”
“陛下看着,也苍老了许多。”
面前的男人双目布满血丝,几缕碎发凌乱垂下,鬓边已见霜白。
“皇后绝世容颜,依旧如初。”
只是,她的面容纸上,再也不会对他拼凑出虚伪的笑意,岑黑的一双眼氤氲着冷气。
他小心翼翼抚上她脸颊,拢在掌腹里,像捧着一件破碎的瓷器。
随后,他扶着她靠在了金碧辉煌的柱子旁,温热的唇瓣自她的眉心缓缓而下。
微敞的暗金龙袍越发凌乱。
他不是在亲吻她,而是在噬咬,仿佛在唤醒她内心的怒火,迫使她将满腔情绪倾泻于自己。
手勾掉她腰上玉带,欺身覆上。
周漪月身上的华服褪至腰间,露出细腻的肌肤。
只是,两具冰冷的身体,再也无法为彼此提供丝毫的温暖。肌肤相接之处泛起的红晕,不过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烛光映在她暗流涌动的眼中,激不起一点光亮。
魏溱一直在等着,等着她朝自己爆发。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永靖四年的二月。
朝凤宫内,呼延朗将信交给周漪月。
“你那宫女没让你失望,她原是前太子府中的遗孤,已与前太子党羽及元武帝身边的旧臣取得联系。如今,万事俱备,只等着将那篡位的狗皇帝拉下龙椅。”
周漪月轻展信笺,看着上面的内容:“西戎使臣马上要回去了吗?”
“是,就在十日后。”
呼延朗抱臂胸前:“在大晋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我们唱一出了。”
周漪月沉吟片刻,似在权衡每一个细节:“西戎使臣离京之日,宫中必定戒备松懈,又是宴饮欢送的时候,的确适合动手。”
已经万事俱全了,周漪月心道。
呼延朗点头,转而握住她的手,笑得轻松。
“放心,到时兵戈相接,我一定会护好你,不会让人伤你一分一毫。”
周漪月回以温和一笑:“好,我相信你们。”
正当呼延朗欲转身离去时,他忽又驻足,转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