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蹙眉说道:“怜娘,你这就不对了。以前那一桩桩好婚事放在你眼前,你不珍惜。如今老太太疼爱我们卉娘,给她遇着周二公子,你怎能闹着说老太太偏心。”
这会儿虞鸿退朝回来,他身着官袍,急匆匆地往老太太的院里赶。
“那怜娘一日不嫁,卉娘一直耽搁着,误了姻缘,这可不行。”柳姨娘嗓音发尖,冷笑道:“夫人,求您不为妾身着想,也为嘉卉想想。”
陈瑾睨着眼,说:“这桩婚事是老太太做主,我有说过不让卉娘出嫁吗”
“老太太,夫人既然这么说,您莫要犹豫了。”柳姨娘担忧老太太改主意,温声细语地说,“不如明日把嘉卉的庚帖送到承宣伯府,争取年底就把婚事谈妥。”
话音落地,虞鸿进了正厅,脸色凝重。
老太太本是要点头应柳姨娘的话,但见虞鸿的脸色难看,以为他身体不适,关切地说:“鸿儿,你刚下早朝,就不用来母亲这里问安了。”
“母亲,今日宫里出事了。”虞鸿在府邸从不提朝廷的事,每日下朝回来练练功,陪夫人到母亲这儿吃茶。
他也不想在孩子们的面前说这些,但若今儿个不告诉母亲,恐怕要引来麻烦,“圣上今日下令派锦衣卫查封承宣伯府,具体犯了何罪,尚未查清,请母亲切莫再跟伯爵夫人来往。”
“好端端的,怎么说被查封就被查封了”老太太吃惊地抚了抚胸口,说道,“昨日他们伯爵府的管家来给卉娘送礼,孙嬷嬷还跟我说笑,那管家有一张巧嘴——”
她开始后怕,转而问:“鸿儿,你说他们会不会把咱们镇国将军府牵扯进去”
幸亏是她年迈,没有过多跟伯爵夫人接触,否则真是惹祸上身。
柳姨娘花容失色,她抠着手指甲,想承宣伯府在金陵的权势也不算小,一夕被锦衣卫查封,犯的肯定是滔天大罪。
虞鸿宽慰着老太太:“母亲放心,圣上查封承宣伯府,不是临时做的决定,无须忧虑会被牵扯进去。”
“老爷,承宣伯府的大公子不是娶了长宁郡主吗圣上怎舍得查封他们。”柳姨娘想不通,她女儿终于遇着一桩好婚事,却出了这种状况。
虞鸿不胜其烦,说:“若圣上不舍得,那便不会查封他们了。”
“是妾身愚笨。”柳姨娘说完就捂了捂额头,“老爷,夫人,妾身的头疾可能是犯了,想先行告退,回房歇息。”
虞鸿道:“让大夫给你把把脉,好生歇着吧。”
承宣伯府一事,使得老太太心神不定,对虞鸿问东问西的。待用了午膳,丫鬟给老太太喂了一碗安眠的汤药,这才哄住老太太回房睡下。
……
秋夜越发凉了,黄狸猫趴在厢房的床榻边,舒服地躺着打滚。
书案上放了一锭白银,在灯盏下闪着亮光。
虞雪怜端倪许久,这白银是那次从慈溪镇酒楼带回来的,浮白一直没查出是谁收买掌柜的去殴打陆隽。
现在浮白告诉她查到了。
少年穿墨黑圆领袍,腰间佩长剑,他轻言道:“属下查过了,这锭银子是临川侯府的。”
这锭银子看着平平无奇,不知浮白是怎么查出来跟临川候府有关的。
虞雪怜问道:“何以见得”
浮白迟钝地抬首,表情像是犯了错的心虚,“属下昨天见袁丞在茶楼,尾随他到了巷口,把他揍了一顿。”
“你当街揍了他一顿”虞雪怜不可思议地问,“谁指使你的”
浮白乖巧听话,不会擅作主张,狂妄地在街上殴打袁丞。
浮白如实说道:“是徐南川,徐将军。”
“属下没有下狠手,给袁丞的胳膊扭伤了而已。”浮白接着一板一眼地汇报他昨日的战果,“属下穿了夜行衣,无人知道是属下揍得袁丞。”
虞雪怜一时失语,袁丞暗地跟踪她就罢了,还折辱陆隽,卑劣到如此地步,挨揍也是活该。
她问:“有证据能道明这锭银子是临川侯府的吗”
寿宴
想拿人把柄,总归手里要握住证据,虞雪怜深谙于心。何况在金陵,官大一级压死人,若平民百姓受了权势的欺压,都无处可讨回公道。
临川侯府背靠燕王府,明面又乐善好施,救苦救难,谁会相信袁丞用钱财去欺负人呢。
浮白解下绑在腰带上的荷囊,取出白银,递给虞雪怜,“袁丞的护卫以为属下贪财打劫,给了我三两白银。”
“属下拿了白银和酒楼掌柜的做比对,发现这并非普通的白银。它底下印了铭文,属于官银。”
虞雪怜平静地说:“前些时日他派暗卫跟踪我,又去调查陆隽,证据虽不够确凿,但肯定是他了。”
大抵是并不把这当回事,袁丞才拿官银去收买酒楼掌柜。
浮白闻言沉默须臾,作揖道:“属下办事不力,请娘子责罚。”
他跟兄长学了搜查犯人要怎么找证据,可虞娘子交给他的事,他没有办过一件完整的。
浮白气馁地想,他如果和兄长一样机灵,老爷当初不会把他留在府邸做侍卫,现在他有机会施展,却依旧不成气。
“不,这与你无关。”虞雪怜说,“你做得已经很周到了。”
在床榻边打滚的黄狸猫打断虞雪怜的话,它短腿一跃,扑腾到书案上,张牙舞爪的,尾巴险些打翻笔架。
虞雪怜知晓浮白身怀抱负,说道:“好了,你今夜早些歇息。明日破晓去书房见爹爹,他给你找了一件差事做。”
“去见老爷”少年错愕地问,他澄澈的眼睛发亮,气馁和消极顿时全无,“老爷……给我找了什么差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