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春去秋来十几载,秋风复起,梨花又落,可梨树下的人却早已不复当初。
“快点!阿水!这里!”突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捣梨子的人似乎鼓捣得过于专心,直到现在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她挥动着长杆,黄鼓鼓的梨子,便随之掉落。
阿水手没稳住,“哎呦!”那不听话的梨子不小心砸在了宁不羡的头上。
“姑娘?你没事吧?”阿水扔了筐,“够了够了,你要去卖梨子吗?”
宁不羡却并没有被砸痛之后的恼怒,反而弯下腰捡起了方才砸到她脑袋的罪魁祸首,乐不可支:“这小东西可真不听话,完全不随着我的手走。你说罚它们什么呢?就罚它们明后日全进了咱们的肚子吧!”
“噗。”他终于没忍住,扬起了唇角。胸腔中,似乎有什么未知的热流,在其间一涌而过。
那边的两人似乎听到了人声,回过头来。
宁不羡愣了一下,随后她面上那股放松的神色便荡然无存,脸上又挂起了沈明昭所熟悉的刻意微笑:“郎君今日回来了?”
胸内涌动着的热流一时间撞上了万年冰封的冰层,激荡不再,化作落了一地的乌黑碳石。
他“嗯”了一句,拿着下午宁不羡送去的盒子,朝两人走过去:“听说夫人想我了,所以就被同僚赶回来了。”
“想你?”宁不羡狐疑地望向阿水。
乱传消息的阿水立马站直了身子:“我说的是实话,姑娘天天对着我念叨姑爷您呢!可不是想了?”
宁不羡的眉梢动了动。
呵,如果每天都念叨着还不上一两金该怎么办和给我一瓶鸩毒药死沈貔貅算想他的话。
“在做什么?”沈明昭似乎预感到了答案会很糟糕,于是放弃了追问,转而将好奇心投向阿水怀里的小篮子。
“姑娘和我准备烤梨子!”阿水笑道,“姑娘烤的梨子可好吃了,姑爷要一块儿试试吗?”
“我听说母亲知道你喜欢吃这个,天天都给你准备,还没吃腻啊?”
“东家成日盯着那两本公文,也没见你腻味。”
“公务是家国大事,不敢腻味。”
“那吃饭喝水是人生大事,也不可能腻味。”
沈明昭笑了一声。
他今日心情似乎真的很不错,虽说西北三州的疑团还像个芥子似的膈在他心里,但好在宁度支已经出发快一个月了,相信消息很快就能传回京城。
阿水给他们两人在院子里摆上了座位,拿着今日带回来的那个茶叶盒子问道:“姑娘,现在煮茶吗?”
“茶?”沈明昭的兴趣在闻见盒子里幽幽的兰花香时升起,又在看清里面细碎的叶片后消失,他如严掌柜一般皱了眉,“好碎的叶片,劣茶!”
宁不羡的嘴角露出笑容来。
秦朗可不是这样的。他好茶,第一眼见到这小叶片,还不清楚价格的时候便直呼好茶,若不是当时囊中羞涩,怕是要即刻带走品尝。
沈明昭果然不是秦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