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日子,他一直尽力躲避昭明,目的其实想要将此事淡化。可是有些事越想忽略,就越是出现在心头最重要的位置。
他心中暗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与昭明这种理不清的关系,是该做个了断了。理智告诉他,祖母说的是对的。他不该与昭明发生这种情感!
思及此,元洲沉声道:“祖母,您说的我都明白!您放心,等水患过后,我就去向皇上辞去少傅之职责,我以后自不会对他动情”
正这时,杨平去而折返,脸色焦急道,“公子,刚接到消息,多岭开渠成功了,但是泄洪量太猛,将堤坝冲出了个大决口,齐安公被水冲走失踪了。”
“啪叽——”元洲手中茶盏滚落在地,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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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
元洲猛地站起身来,脸色惨白如纸。
长公主担忧唤道:“三孙子?你怎么了?”
元洲似未听到祖母的叫唤般,口中疾呼:“阿平,快送我去多岭!”
他脚下踉踉跄跄,直奔房外奔去。
杨平急忙取了谢元洲的披风和雨具,紧追而去。
长公主望着雨中那抹模糊远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唉!这孩子终究是陷进去了”
飞驰的马车全速奔驰在京外官道上。
剧烈颠簸的车厢,让谢元洲几乎坐不稳身子,他一只手紧握扶手,而另一只手捂着心口,试图缓解情绪剧烈变化引起的心脏不适,汗水不断从指间渗出,滴落在马车地板上。
半晌,他从怀中取出一粒陶修给他的强心丸,放入口中含化,身体才算舒缓过来。他撩开车帘,再次催促杨平:“阿平,再快些!”
杨平用力催打着马儿,马车疾速奔驰下,终于赶到了多岭。
谢元洲几乎是滑下马车的,而此刻,连下数日的雨,终于停歇了。
眼前青溪河的洪水,正顺着多岭开辟的泄洪渠滚滚而下,发出隆隆巨响。
不远处的堤坝上,一处六丈多宽的决口似野兽大嘴般不断涌出白花花河水,向低处灌去,许多士兵和民夫正在加紧填补那个缺口。
元洲薄唇不停颤抖着,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在人群中捕捉到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陶志的身影,快步走了过去。
“陶二叔——”
陶志正指挥着手下士兵,扭头看到来人,不禁愣了愣,陶家与谢家是几代世交,自己那个侄子又天天腻在谢家住着,他自是熟识谢元洲。
陶志抹了把脸上水渍,疑惑道:“元洲,你怎么来了?”
元洲焦急问道:“陶二叔,我听说齐安公被决堤洪水冲走了,找到他了吗?”
陶志这才想起,这个世侄是齐安公的少傅。他脸色黯淡下来,“元洲,适才堤坝突然被急流冲出个决口,齐安公恰好站在那里,瞬间被水冲走,治水司的差役和我手下士兵已经在加紧沿水流冲走方向寻找,暂时还没有消息元洲,你去哪里?”
元洲未等他说话,已经转身奔向了决口冲出的那道急流边,他沿着急流冲刷的走向,边走边喊着秦昭明的名字。
杨平在后面紧紧跟随,一道寻找。
他们也不知走了不远,那道急流水势变缓,岔分出几条支流,元洲指着另一条支流道:“阿平,你去那边寻找,我找这边。”
杨平急道:“公子,我已经给麒麟暗卫发了信号,他们也在全力寻找齐安公,我不能跟您分开,我还要保护您的安全。”
谢元洲脸色极其难看,几乎低吼道:“我不用保护,一定要找到昭明!快去!”
杨平见状,不敢再刺激他,只好与他分开,沿着另一条支流岸边寻去。
元洲走啊,寻啊,喊啊,两只鞋子不知何时跑掉了,他都没有觉察到,只是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一路向前。
他本就柔弱的体力终于支撑不住了,脚下一个踉跄,半跪在泥地上,他双手撑地,冲着黄泥混浊的水流,禁不住大喊:“秦昭明,你给我回来!回来啊!”
空荡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田野,却只有流水咚咚声音似嘲讽般的回应着他。
元洲双手捂着额头,一瞬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像潮水般涌来,后悔的、难过的、心痛的重重交织在一起。他眼睛重的抬不起来,长长的睫羽上挂着晶莹的泪水。
“先生,我在这儿!”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元洲愣了愣,使劲眨了眨眼,迷蒙的视线,透过依稀水汽,映出了岸边草丛中一道熟悉身影。
那人周身沾满泥泞,上身赤着,样子极其狼狈,从草丛中钻出来,跑到他身前。
须臾间,元洲恍惚了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满眼不可置信的叫着他的名字,“昭明,是你吗?”
秦昭明抹了把脸上泥灰,露出了那张英挺的面孔,惊喜交加的握住元洲的肩膀,“先生,我是昭明啊,我刚才被洪水浪头拍晕了,幸亏晕前死死抱着一根树段,一直在泥水里漂着,刚才我神智迷糊间,隐约听到你的声音,这才清醒过来,奋力纵上岸边。先生,您怎么来在这了?这里还很危险!”
元洲焦灼的心终于舒缓下来,他眼中忧虑渐渐被一股涌起火气所取代,声音顿时冷了下来道:“这里已经不危险了,多岭开渠成功,青溪河水位大降,恭喜齐安公立了大功!”
他说完转身向来路走去。
昭明怔了怔,急唤道:“先生,你等等我——”
元洲不理他,一脚深一脚浅的慢慢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