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元习以为常道:“这是午正休沐的钟声。谢三公子可以回家休息了。”
“”谢元洲扯了扯嘴角,卧槽!这就下班了?!秘书监是什么神仙衙门啊,竟只上半天班!
转眼间,谢元洲到秘书监上任已经一个多月了。
他对秘书监的情况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监正徐守卿几乎不怎么管事,秘书监的日常事务全都交给监丞郭元。
郭元平日里行事阴险世故,管理监内事务,颇有几分狠辣手段,监内官吏都忌怕他。
至于谢元洲的身份,秘书监同僚全都清楚,大家表面对他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背后则诸多猜测他来此的目的,尤其是郭元,几次试探均无果。
这也难怪,高门贵胄安国公府最娇弱的三公子入仕,竟然来了这等冷衙门做小小的秘书郎,怎能不叫人浮想联翩!
谢元洲没有在意众人背后的议论,这一个多月,他几乎翻遍了秘书监每个书阁的藏书,仍是没有找到父亲写的那本《鉴冰诗集》。
他暗中留意着秘书监的每一个人,暂时也没有发现哪个人身上有疑点。
谢元洲没有气馁,既然那个诬告谢家的人出自秘书监,早晚一定会露出端倪。
这一个多月,谢元洲也有意外的收获,他翻阅了大量典籍,对身处世界的历史人文、政治军事、地理水文、风土民情等各方面情况都有了深入了解。
这日,谢元洲刚到秘书监当值,便看到郭元一脸焦急带着一群秘书郎,在几大书阁间,往复奔走,口中不断呵斥咒骂。而这帮秘书郎个个张皇失措,六神无主。
谢元洲好奇凑过去,低声问一位同僚才知道,今日宫中传来旨意,夏帝最近夜梦多烦扰,太医建议让皇帝多看看古籍《尚雅集》,书中的“凝神篇”内容有静心安神作用。而古籍《尚雅集》就典藏在秘书监内。
可是众人找遍了三大书阁,都没有找到《尚雅集》的正本。
秘书监的书分为“正本”和“副本”,“正本”是专供皇帝御览的,书缝盖有御用小印;“副本”则用于赏赐臣下和宗室,还可以供诸司及官人等借阅。
所以郭元才会如此着急,若是丢了《尚雅集》的正本,那可是渎职罔上的重罪。
古籍《尚雅集》?
谢元洲迅速回忆着看过的藏书名录,那些密密麻麻字迹在他的脑海中快速闪回着。
不多时,谢元洲眸光亮了亮,朗声唤道:“郭监丞。”
“谁在叫本官?狗眼没看见本官”郭元正烦躁着,刚要开口驳斥,扭头见是谢元洲,生生咽下后面半句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谢小郎,有事?”
谢元洲不紧不慢道:“古籍《尚雅集》正本在文华阁戊部经籍第十三排八架。”
“什么?”郭元一脸惊讶。
一位年长秘书郎满脸不屑道:“文华阁压根就不藏陛下的御本。谢小郎,你不通晓监务,就不要添乱了!”
谢元洲淡声道:“哦,难道藏书名录有误?这是《入库录补记》第三十册十八页里记载的藏书位置。”
郭元一怔,见谢元洲的神情不似有假,将信将疑道:“快快找《入库录补记》!”
他身侧一名秘书郎急忙跑到一排书架前查找,许是心急,一时间竟找不到那本名册。
谢元洲见状温声提示道:“这本名册在丁部第五十六排四架三层。”
那名秘书郎将信将疑的来到那个书架前,真的找出编号三十的名册,翻开到十八页,他双眼蓦的瞪大,颤声道:“古籍《尚雅集》的收录位置果然如谢秘书郎所说。”
顷刻间,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落在谢元洲身上的目光均发生了变化。这个病秧子记性竟如此好!
郭元眼珠滴溜转,挤出一抹笑道:“谢三公子真是博闻强记啊!不亏是长公主的孙子!你们几个,快去取书!”
几个秘书郎匆匆离去,不多时却空手而返。
郭元瞪起眼睛,“书呢?”
其中一人战战兢兢道:“回郭监丞,文华阁戊部经籍第十三排八架是个空架子,没有藏书。”
郭元叱道:“怎么会是空架子呢?文华阁的周少监何在?”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探出身子,颤颤巍巍道:“监丞息怒,下官才刚想起来,去年,陛下将原本东宫管辖的文渊阁也划归秘书监统管,当时从文华阁迁过去一部分藏书,《尚雅集》定是夹在其中,一并移置了过去。”
元洲眸光微动,秘书监竟然还有一个藏书阁在东宫?他还不知道呢!
“你不早说!”郭元狠狠瞪了周少监一眼,正要点派属官前去取书。
谢元洲身子向前几步,郎声道:“郭监丞,让下官去吧。”
郭元似乎有些犹豫,顿了半晌答道:“好吧,那就辛苦谢小郎走这一趟了。”
郭元立即为他签发了秘书监的差令印信。
谢元洲走之前,以便于取书为借口,向文华阁的周少监要了当年迁书的总名录。
周少监由于失职耽误取书,本就心怀恐惧,此时自然全力配合谢元洲,将当年迁书的总名录全搬给了谢元洲。
谢元洲带着两名差役,坐上秘书监马车,匆匆赶往文渊阁。
马车上,谢元洲顾不上颠簸,急迫翻阅一本本文渊阁的藏书名录。
他讨下这差事,就是为了探知《鉴冰诗集》到底是不是在文渊阁?
不到半个时辰,他便翻完了一大摞书录,古籍《尚雅集》正本记录倒是找到了,可是《鉴冰诗集》依旧没有半点踪迹。谢元洲的眸色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