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洲眉头一尖,“官府去查了吗?死因是什么?”
谢向文道:“刑部去了人,称吴太医是自缢而死,尸身旁还有一份遗书,遗书中他自称医术不精,贻误了长公主的病情,心中很是愧疚,只能以死谢罪。”
谢元洲眼眸内微微起了一丝波澜。
哼!杀人灭口?动作还真快!
谢向文脸色有些黯淡,“唉,可能是我前日呵斥他医术不力,刺激的他走了绝路。到底是条人命,大哥心中很是不安。”
元洲眨了眨眼睛,我的大哥呀,你若是知道了此人差点把祖母害死的话,不但没有不安,恐怕还得鼓掌相庆呀!
他面上仍然安慰了大哥几句,建议大哥为吴太医家人送些财物,一方面表示安国公府宽宏大度,没有怪罪吴太医;另一方面也让大哥内心不必那么愧疚。
谢向文很爽快的答应了。
转眼间,半个多月过去,华安长公主的病情基本痊愈,已能在后花园散步赏景。
夏帝为了宽慰大病初愈的长公主,特意加封谢向文正一品紫金光禄大夫的散官,谢向文以正三品的官职领正一品品散官俸禄,尽显天子对谢家的恩宠。
王永太医救治长公主有功,赏赐黄金百两,破格提拔为从五品的太医院右院判。
王永私下对谢元洲感激不尽,多次拜谢。这么个医学人才,谢元洲自然好言笼络,顺水推舟的将其收归已用。
而谢家三公子被佛爷托梦赐药方之事,被编纂成各种离奇版本,在尚京城内外传扬开来。
谢元洲此时可没有精力关心那些有关他的传闻,他犯愁的是另一件事。
吴太医被灭口后,这条查找陷害谢家幕后黑手的线索也就断了。
谢元洲如今忧虑的是原书里长公主薨逝后,将谢家拉入死亡深渊的“反诗”一案。
“反诗”一案的矛头直指谢元洲去世的父亲谢载。谢载生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做过国子监祭酒,一生著书无数,乃是大夏朝公认的文坛泰斗。
在原书剧情里,长公主薨逝没几日,秘书监有官员向夏帝秘密告发谢载所著《鉴冰诗集》里有“反诗”。
谢元洲清楚记得书中被标榜为“反诗”的两句诗——自在天涯客心牵,西南曲径通亭首。
这两句诗乃是藏字诗,就是每句诗是一个字谜,自在天涯客心牵,自上面加一横,加上客字的中间那个文,组在一块就是“夏”字。同理,西南曲径通亭首这句的谜底是“亡”字,两句谜底连在一起,就是“夏亡”。
告密之人诬陷谢载借诗咒骂大夏当亡。
夏帝看到这首诗集和奏折后,虽然心生不满,但看着刚过世长公主的面子,并未责罚谢家。
可是紧接剧情的发展出乎意料,整个尚京城上千名文人联名向夏帝上折子请愿,称谢载如此大逆不道,不配做文坛领袖,恳请皇上严查此事,铲除逆贼。
夏帝面对民愤压力,只好命大理寺会同刑部彻查。由于谢载已死,夏帝命谢向文去刑部配合调查。可是谢向文没几天便在刑部死了,刑部回报的结果是畏罪自杀。
谢向文自杀,引起了夏帝的猜疑,难道谢家真的心中有鬼。恰恰这个时候,谢元洲的二哥镇北将军谢崇武,竟然私下从北境返京。
镇边武将无圣旨不得离开驻地,谢崇武此举极大的刺激了夏帝。
夏帝震怒,立刻命人缉拿谢崇武,结果在缉拿途中,谢崇武被乱刀砍死。随后谢家被抄家除爵,谢家仅剩血脉三公子谢元洲沦为奴隶,没几年,就被刚登基的新帝醉酒后乱箭穿心而死。
虽然如今长公主治好了病,朝中也没有人参奏谢家,可并不代表“反诗”一案的惨剧不会发生。
更令谢元洲感到不安的是,他翻遍了谢家藏书,也没有找到父亲那本写有反诗的《鉴冰诗集》,他旁敲侧击的问了大哥谢向文,得到的回复是压根没听说父亲写过这本诗集。
那么秘书监告密的那个官员是如何得到这本诗集的?谢元洲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由于原书中并未讲明告密官员姓名,谢元洲除了知道告密的人在秘书监,其他什么也不知道,线索到这里似乎又断了。
于是,“反诗”一案似悬在头上随时会掉下来的铡刀一样,时刻牵动着谢元洲的神经。
这日午后,谢元洲刚用过午膳,老总管来了他的别院,称长公主从宫中面圣回来,着急要见三公子。
谢元洲知道祖母今晨特地前往宫中,向承平帝谢恩。可她一回来就着急见自己,难道是老人家在宫中出了什么事?他连忙带着杨平,赶往祖母居住的慈寿苑。
谢元洲刚进慈寿苑的庭院,几声苍老爽朗的笑声便传入耳中。听到祖母饱含愉悦的笑声,谢元洲的心定了几分,步伐沉稳的迈入了厅堂。
华安长公主见到谢元洲,眼前一亮,“三孙子呦,快过来坐祖母身边!”
这些时日,谢元洲早已习惯祖母对自己这个特别接地气的称呼。他面带微笑来到长公主旁边施礼后坐下,嘴里乖巧道:“祖母,今日入宫真是辛苦了。”
长公主深陷的眼睛明亮有神,虽然年过古稀,大病一场,但得益于少年习武,身体底子好,所以脸色也恢复了往日红润。
“哈哈!三孙子最心疼祖母啦!祖母不辛苦。”
陪坐在长公主下首的谢向文欣慰道:“元洲,我看你近日气色不错!”
谢元洲答道:“这些日子,我服了王太医开的药,不但心疾没再犯过,体力和精气神也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