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皱眉往前走,屋裡除瞭茶香还有不知道在哪儿燃著的檀木香。
“喝茶。”男人先是给瞭嘉年一杯,接著又给瞭旁边的陈局一杯。
屋裡隻有他们三个人。嘉年接过杯子没动,他认识这个人,泉水县委李书记。之前几次开会嘉年见过他上台发言,说话做事挺有一派讲究的,嘉年对他印象很深,除瞭他的身份位置,还有就是他那满头白发。据说他是在调来泉水前在上任工作时遇到瞭地区洪灾,然后为瞭抗洪救灾一夜之间熬白瞭头。
这件事在他调来泉水后,一时还被不少当地媒体报道成瞭美谈。
嘉年眉间沟壑越来越深,陈局坐他对面低头喝瞭口茶,看样子是在故意逃避与他质问的目光对视。
李书记倒是挺坦然的,自始至终都在有条不紊地摆弄著他手裡的茶具,时不时还吹上一口浅浅品一下。
“尝尝。”李书记看嘉年手边的茶,“今年的新茶,一直在这放著没机会喝,今天老陈也算是借瞭你的光,才赶巧喝上一口瞭。”
陈局配合著笑笑。嘉年深吸一口气,问李书记:“碧水园的问题,您应该早就知道瞭吧。”
李书记也笑,眼睛眯著,仅剩不多露出来的目光裡也全是算计。
他说:“知道还是不知道,其实有时候也看你是想还是不想。”
你不想知道,就可以装作这些事情没有发生。
隻要眼下,海平面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的就好。
至于海底下的漩涡有多深,你隻是个在岸上看海的,跟你有什麽关系呢。
更何况,那海底兴风作浪的还能给你鱼吃。
嘉年已经听出来他这话已经是在默认瞭。
“所以你们找我来是想说什麽。”嘉年站起来直接逼问。
陈局也站瞭起来,看样子是还想要试图安抚。
“嘉年。”陈局面露难色,“你先坐下好好说。”
嘉年一个冷笑。
这些年其实他一直挺敬佩老陈的。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是他穿上这身警服后的领路人。嘉年曾经也想过未来有一天,他要像老陈那样有一面墙的勋章。
“为什麽。”嘉年问老陈。
老陈沉默,过瞭许久才看著他说:“嘉年你不懂,你一个人吃饱穿暖就什麽都不用想也不用管,但我不一样,我还有傢人,我想保护他们,想给他们更好的生活。我……”
老陈低下头,说:“我有我的不得已。”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嘉年继续问。
老陈不再说话。
嘉年苦笑,长长的一声,甚至带这些不属于这个夏日的悲凉。
“守护河山太平,就是在守护我们最爱的人。”嘉年说,“这句话是你说的,你也早就不记得瞭吧。”
忘瞭也没关系,我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