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气郁不已,只能揉着眉心问,“她哭的很厉害么?”
随云颔首,“听声音是挺厉害的。”
二爷露出点点尴尬的表情,“我也没说她什么啊。她脾气就这么大呢?”
随云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到这话。
二爷愈发不自在了,在书房内来回转了两圈。
他想去后院看看云莺现在什么情况,想让她别哭了,不就是个茶山么,她想要给她买就是了。就是她想典当了那些首饰,自己买,他也不会再说一个不字……
二爷浓眉紧锁,满面烦躁。
好在,很快外边又有人过来说,“秋宁姑娘去寻云莺姑娘说话了,云莺姑娘正和秋宁姑娘喝茶。”
听说云莺不哭了,二爷面色总算舒缓了些,颓唐的坐在太师椅上出神去了。
二爷想了什么没人知道,只说云莺一早就到了前院这里。
彼时二爷正准备去后塘村,看一看珍珠植核进展的可还顺利。
两人碰了个正着,二爷就问云莺,“一大早的,你做什么去?”
云莺说:“我昨天不是和二爷说过了吗,今天就正式造梯田了,我得去监工的。”
二爷想了想,云莺昨天好似确实说过这件事。
但是,今天该是个大热天。没看这一大早,太阳就火辣辣的。她外出奔波一天,怕是要把皮子晒疼了。
二爷就说,“今天太晒了,你明天再过去吧。总归你也将事情吩咐下去了,想来你去不去都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呢?”云莺就说:“我去了,大家就有了主心骨了,有些拿不准的地方,也可以立即问我拿主意。”
“还主心骨……”二爷又笑了。
云莺却红了脸,“主心骨怎么了?这事情本就是我一手操持起来的,说我是主心骨,一点都不夸大。”
二爷本还想逗逗她,想想还是算了。
昨天他都把人气哭了,今天还是悠着点,别让她再翻脸,不然,受苦受罪的还是他。
拦不住云莺,二爷只能叮嘱她戴好了帷帽,顺便叮嘱她身后跟着的穗儿,给云莺准备了解暑的药丸子和绿豆汤。
穗儿第一次被二爷命令,也不管二爷说的什么,她只管猛点头。那头点的跟小计啄米似的,看起来真挺搞笑的。
又说了几句话,云莺和二爷就走到门口了。
两人一人上马,一人上车,又协同走到城门口,随即各朝一个方向行去。
今天要造梯田,造梯田的荒山是云莺早就看好的,她还让随云雇佣了附近的百姓,将荒山上的杂草与碎石都清理干净,并仔细的耕翻了一遍。
农家肥没买到,只能将燃烧的草木灰撒上许多,并挖了许多水塘的污泥过来肥田。
可以说,自从这个荒山被圈中之后,这边人来人往就热闹不停。
过往的行人、亦或是附近的百姓,也有好奇过来打探,要用这荒山做什么的。
那些做工的百姓没隐瞒,将云莺的话说一说,于是,百姓们就吵吵开了。
这个说,“小女娃子连禾苗与杂草都分不清,还想在荒山上种田,真是银子多的没地方使了。”
“荒山上咋不能种田,只是投入大,收获小,不划算!”
“那小女娃不知被那个黑心的蒙骗了,你们也不劝着点。这把银子丢进水里还能听个叮当响呢,丢到这荒山上,那能结出什么?”
“看你们尽说些丧气话,指不定这姑娘有想法,真就造出了那梯田,把梯田变成良田呢?”
“哎呦我的老天爷,可别说这笑话了,简直要笑掉我的大牙了。”
百姓们对“梯田”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也从不觉得,像云莺这样城里来的女娃娃,能比他们这些老庄稼把式更会种田。
他们都抱着看热闹的心里,将云莺取笑了一遍又一遍。
于是,真等这梯田动工这一天,十里八乡闲着没事儿干的百姓都来看热闹了。
云莺从马车上下来,就见到挤挤挨挨黑压压一片人头。
她险些以为自己来错了剧场,差点被吓得退回车厢一屁股坐下。
好在,她很快看到了她早先安排的,负责造梯田一事的管事。
那管事挤过人群走到云莺跟前,一边抹着脑门上一串串往下滚的汗珠,一边赧然着被晒红的面颊,不好意思的说,“姑娘,不知道是谁,把您要在荒山上造梯田的事情传出去了。您看看,来了这么多人,都是来看您怎么造梯田的。”
云莺听话听音,顿时明白了:哦,原来都是来看她的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