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也认同云莺这个说法。
毕竟往前数十年,这整个云归县说是县令管事,可实际上管事儿的都是范县丞。
范县丞此人如何精明老辣就不说了,这人能在范县丞的监视下弄鬼,这也着实是一个人物。
想到这里,云莺忍不住低叹了一句,“这小小一个云归县,前有一个范县丞,后有一个……不知名,这可真是庙小妖风大……”
话到这里,云莺看到二爷眸中含笑看着她,赶紧闭了嘴。
二爷却打趣她道:“你怎么不说了?”
云莺抿抿唇,二爷不会以为她不敢说了吧?实际上,她可敢说了。
云莺就咳了咳,接上了下一句,“池浅王八多。”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这是云归县的真实写照,不是她故意抹黑。
二爷不忿不满她也不怕,谁让现在她是甲方,二爷有求于她呢。
云莺这点心思全写脸上了,二爷又是何等通透精明的人,当即就看明白了她的有恃无恐。
二爷就朗笑出声来,“你这人可真是……”
“真是什么?”
“该猖狂时,你一点都不憋着。”
云莺闻言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虽然二爷的形容未免带了点打趣和揶揄,但仔细想想,她可不就是该猖狂时,一点也不憋着么?
这话多形象啊。
云莺低眉浅笑,眸中都是欢快的神色,看在二爷让她今天这么开心的份儿上,她就帮二爷一把吧。
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不能动用县衙的吏员盘账,但二爷您手下不会也没有善于总账的人吧?”
二爷说:“有是有,只是不精通。况且县衙事务繁忙,我这边也抽不出人手来。”
“事务繁忙?”云莺眼神都不对劲了,是忙着让随雨他们给你整理衣物么。
云莺的眸中也出现几分揶揄,二爷看明白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因为能具体帮到二爷,云莺心里非常快慰。毕竟她还欠着二爷一条命呢!若不是那晚上二爷来的及时,她早因为瑞珠那一推,成了刀下亡魂。
但她这人,情绪一贯内敛,有些事儿她不爱口上花花到处乱说,但她心里却一直铭记着。
也是因为这点救命之恩,云莺当初从前塘村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开解自己。
那么在意二爷的话做什么?
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况且他救了她的性命,那她这条命就是他的,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因为这点自我开解,再加上所谓的主子与奴婢学说,云莺才那么快跳出了郁闷的牢笼,变得开展。
也就是说,即便她生病那回,二爷不去与她道歉,不说好话哄她,云莺其实也已经不计较此事了。
当然,这时候再说就有放马后炮的嫌疑,且不说了。
只说云莺高高兴兴的回了后院,沐浴更衣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翌日一早,她早早起身,将剩余还没理好的年礼登记造册,又让人拿走放在该放的地方,随即就去了二爷所在的前院。
按照二爷的说法,理账这几天,她就呆在他的书房里干活了。
云莺对此自然没什么意见,毕竟她即将要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儿。且账本这些东西,本就带着几分私密性,不管怎么说也是不好拿出去的。
云莺到了前院,二爷却没在。听随云说,昨晚她走后,有人过来送信,说是有劳工在服劳役时发生械斗,直接打死了人。
二爷一大早就出去处理此事了。
但他也将账本之类的东西准备好,就放在书房中,让云莺过来了自己去处理就是。
随云将云莺引到了二爷的书房,并指指书房中新增加的那张桌子,“账本就在那上边,姑娘自己过去吧。”
眼见着云莺进了屋,随云转身出了院子,顾自去忙碌别的事情了。
随云一走,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二爷的院子中是没有任何一个侍女的,也就在院外有两个小厮轮换着守着院子。
此时那小厮与禾穗一道呆在院子外,整个前院安静到云莺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将那张新增加的书案看的更清楚些。
这书案紧挨着二爷惯常用的那张书案。两张书案抵对着放,每张书案上都放满了东西。
二爷那边是一应的公务公文,以及笔墨纸砚等物,云莺这边,则是好几摞的往年田赋征收的具体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