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君才和他们认识不久,可一个是交心的朋友,一个是救命恩人的夫君,便也没有把心中的不解说出来,而是点着头应了下来:“什么生意?”
“海上……那个叫什么来着?”李天驰勾着程君才的肩膀,话说到一半又转头问谢修悯,“谢兄?”
“海上食舫。”谢修悯把这个想法又和程君才说了一遍,后者听完也是两眼放光:“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个主意……”
他结巴了半天才扔下简单粗暴的一句话:“这个主意能赚大钱!我爹若是听了,定然也会支持我的!”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一道女声忽然在不远处响起,几个人都起身看过去,谢修悯眯起眼睛:“是金家的大娘子。”
“她来这里做什森晚整理么?”李天驰带头跑了过去,他是知道谢修悯和金家的恩仇的,连带着对金家的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谢修悯想拉他,没拉住,只好跟着一起过去,不明真相的程君才赶紧一块跑过去。
李天驰在那女子面前几步堪堪停住:“金家人来做什么?”
程君才喘着气在他身后停下,他大病初愈,身边的小厮这两天又被他遣出去送信,没人照顾,他能跑起来已经算不错了,只是这一抬头看清楚那位金家大娘子后,程君才便再也挪不开眼睛了,直到谢修悯拍了他一下才回神。
“你想什么呢?”谢修悯眼中带着警告,“她可是有夫之妇。”
程君才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去看金家娘子。
“谢老板,我来找你买鱼。”金家大娘子止住要上前说话的侍女,“之前的大鱼,你这里还有没有?”
“哼,就算有也不卖给你。”李天驰道,“还不知道这把火是不是你夫君放的呢,小人就是小人,抢不到别人的夫郎就来报复……”
“够了。”谢修悯拽住李天驰,“别乱说话。”
李天驰不服气地被他拽到了一边,才听谢修悯和那女子解释:“我已经不卖鱼了。”
金家大娘子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也要冤枉我放火呢。”
谢修悯反而笑了:“大娘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定然不会做出这种事——可正和李公子说的那般,你家夫君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清楚。”
“你……”金家大娘子想要反驳,可自己的枕边人是个什么德行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沉默良久,最后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她真是来买鱼的。”谢修悯叹了口气,和李天驰解释道,“李兄你这性子,可别再毛毛躁躁的了。”
“可她回去心里也有数了不是?”李天驰笑道,谢修悯愣了愣,想明白他的意思之后无奈道:“李兄想得果然周到。”
程君才的目光还追随着金家大娘子:“谢兄,你可知这位夫人叫什么名字?”
谢修悯摇摇头,倒是一边一直唉声叹气的钟铁匠闻声道:“这位公子是说金家大娘子?那可是廉州城的大小姐,于家的人……从前听人说起过她的名字,记着是叫于轻衣。”
……
刘氏回到家找了两圈才在厨房一角找到方余,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方余此时却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缩在锅炉边上,看见刘氏来了也只是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娘。
“你这是怎么了?怎的一头冷汗?”刘氏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拉着儿子回到正房里,取来水盆给他洗脸洗手:“说话呀。”
方余声音中都带着抖:“娘,我……我生意没做成,钱都亏了。”
“什么!”刘氏正要端着盆将水泼出去,一听这话手上的劲儿一松,铜盆哐哐当当摔在了地上,巨大的声响把娘俩儿都惊得跳了起来。
刘氏转头时几乎能听见自己脖子发出的僵硬的,咔吱咔吱声:“钱……都亏了?一分没剩?”
方余张了张嘴,心虚地偏过头,默认了。
他没敢和刘氏说,那牙子不仅害得他钱财两空,自己还没法拿他怎么样,牙子背后的人比金家还要厉害,他只好拿着剩下的钱进了赌坊,试图钱生钱,再重新来一遍,却没想到不但输了个精光,还欠下了不少钱。
这些话说出来,恐怕他没法再从刘氏手中得到一分钱,还说不定会害得老娘气晕过去。
刘氏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方余嗫嚅道:“娘,你要么再给我点儿,我去打点一下人脉,说不定还能……”
“哎呦喂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刘氏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也顾不得会不会引来周围人的围观了,她现在只害怕会被谢樊赶出家门去。
偏偏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隔壁邻居的喊声:“谢家的!快来开门呀!谢樊回来了!”
刘氏和方余顿时一声也不敢出了,方余把手背到身后,藏住了手心的焦黑。
两日之后,谢修悯从梯子上下来,抬头看着自己刚才挂上去的店牌子,李天驰在一边拿着算盘笑得合不拢嘴,身边还不停有人往里进,有几个人停下来看着头顶的牌子:“呦,这名字起的好!”
“这字写得也好!笔锋所至皆是肃杀之气,又显得大气!”
李天驰哈哈笑着送了两位客人进去,这才站到谢修悯身边:“温墨亭的字是真不错,比我爹的墨宝还好。”
谢修悯眯着眼睛看着店牌子上三个大字——海川楼。
“今日来的人都是不认识的,我刻意没把自己的名号打出去。”李天驰笑着道,“谢兄昨天的想法真是不错,竟然能想到先让客人免费试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