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玉案偏过头,好不容易喘匀了一口气:
“容陵,这些都是什么人?”
容陵托着下颌,定睛瞧去:
“回二公子,是辽东都指挥使兼总兵萧大人。特来府恭贺老爷在玉门关与西蛮一战大捷的。”
萧无崖?
他来做什么?
没等卿玉案反应,仰珠火急火燎地跑到书房内,一副匆忙的模样:
“哎,可真叫人好找。世子爷和萧指挥使叫霁月公子到偏殿前一叙。说是有要紧事。”
春宴上萧无崖想收萧霁月到指挥使司的事情……
——『自古英雄出少年。如此英才本该在我指挥使司之下啊。』
不行,
我也去看看。
卿玉案不顾自己体弱,连外氅都没披,飞快地跑向偏殿。
容陵见卿玉案跑去,险些从高凳摔下去,迷茫地想:
“二公子要去哪里啊……”
这时候的卿玉案还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他努力就能做到的,世界上还有许多事与愿违,还有善良背后的欺骗与谎言。
偏殿内,萧无崖正坐主座。
他双手交叉,屋中的昏暗衬着绯红官服更黯淡些,他和蔼地问起卿齐眉:
“这孩子与我有缘,便想着带回指挥使司,必定会有一番造化。想问问世子意下如何?”
卿齐眉放下杯盏:“这件事还需二弟定夺。”
门“吱呀呀”的开了——
光亮斜斜地打在众人身上,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卿玉案身上,但他只在看萧霁月。
萧霁月也在看他。
自他见到萧霁月的那一瞬,昨日争论的声音又不屈不挠地攀上他的耳畔,如火蚁啃噬,疯狂消耗他的心神、吃痛他的血肉。
我是不是太束缚他的自由了,我是不是忘记考虑他的感受了。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可都指挥使司距离京畿那么远,他去了还能回到汝南侯府,亦或者……回到自己身边吗?
迎着几人有些意外的目光,卿玉案蹑手蹑脚地走入,不请自来的他,矮着身坐在卿齐眉身旁。
“无妨,人都来齐了。”
萧无崖惊讶之余,又打圆场似的笑着,继续说道:
“霁月既是卿二公子请来的,应当也算卿家的恩情,霁月的字便起名为‘恩卿’吧。”
萧霁月微微躬身:“谢萧大人赐字。”
萧无崖摆摆手:“信函莫忘记看。走,带你去下馆子。咱姓萧的都是一家人。”
萧霁月跟着去送客:“晚辈知晓。多谢大人。”
……
卿玉案沉默不发,接连的话语凝聚成看起来坚硬的蜗牛外壳,给他这位“外来者”容身之地。
而这个蜗牛壳,却又可能被萧无崖一句轻易的话轻易打碎,以致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