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玉案双眸微眯:“你要多少?”
那人举起一根手指:“起码这个数。”
卿玉案:“一两?”
那人摇头。
卿玉案又问:“十两?”
那人狮子大开口,懒洋洋地说:“一百两,一百两到了直接放人。十两只能放个腿儿。”
真是欺人太甚。
但卿玉案有招治他们,他低声唤道:
“容陵。”
这群小叫花子不知道容陵还在金丝坊里,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就犯怵,作势撒腿就要开溜:
“天爷的,有事没事就叫容陵,还让不让人活了。”
好歹容陵也是六扇门出身之人,这些平日械斗的流民最怕六扇门的人管制。
一锭银子砸在小叫花子身上。那叫花子吃痛地“哎呦”一声,回头见了银子眉开眼笑。
“也行,谢过二公子。还是二公子有眼色。”
乞儿用牙咬了咬,确认货真价实,笑嘻嘻地磕了头,几个叫花子如是滚了。
天地之间恢复了寂静。
少年紧绷的肩膀懈下,他试图抱着馒头欠起身,但不料其中一个干馒头落下,滚入融化的雪水中。
少年眼眸不觉冷了几分。
“乖。”
卿玉案顿生怜悯之心,温柔地蹲下身,朝他伸出手。
少年从额前的发隙中透出眼睛,对上卿玉案的眼眸。
他微微怔了怔。
那种眼神,是他毕生从未见过的凌厉与疏离。
下一刻,少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他伸出瘦骨嶙峋的胳膊,从肮脏的雪水中捞起脏馒头,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
“我不用你管。”
少年的手被轻轻按下。
他缓缓抬头,对上卿玉案清秀的面庞。
与此同时,卿玉案在盯着少年皲裂出血的脚面,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眼中透露怜惜。
原来……他连双像样的鞋都没有么,京畿的冬天这么冷,他之前都是怎么度过的?
如果总是如此苟且偷生,恐怕这个少年连这个冬日都熬不过吧。
“跟我回去,我来帮你。”
卿玉案抬眸望向他,也不气恼。像是做好了很重要的决定,似乎毫不在意少年之前的语气。
但少年话语依然冷冰:“我才不接受奸佞之子的施舍。”
卿玉案先是沉默了一会,不久后不怒反笑。
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习惯这种评价。
他移出手,少年的身体微僵,少年还以为是卿玉案怒极一掌即将落下,于是阖眸硬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