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宴站起身,让苏不语看个仔细,他冲着她笑出两个梨涡:“确实高了不少,之前的那双鞋子都有些小了。”
苏不语比了比,才发现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原本比她矮的少年郎已经比她高了。
她笑着说道:“确实高了不少,只是还太瘦了,叫陆掌印再给你安排个武师父,教你骑射习武,再壮实些。”
苏不语又低头看向萧清宴的那双鞋子,都能见到他翘起的大拇指,是小了一些。
她向萧清宴伸出手,只是还未碰到,便被陆行给拦住了。
站起来比两个人都要高出许多的陆行,不着痕迹地隔开了越来越近的两个人,淡淡说道:“臣这就让尚服局的人重新给皇上做两双。”
硬是堵住了苏不语给萧清宴做靴子的心思。
萧清宴黑漆漆的眼眸看向陆行,掌印太监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尤其是看向他的眼神。
他到底还不具有与陆行抗衡的资本。
小皇帝笑了笑:“儿臣午后还有功课,便不打扰母后休息了。”
萧清宴想叫陆行一起离去的话在舌尖卷了卷,终究没出口,他走出慈宁宫,立在宫门前许久,直到身后的太监催促:“皇上再不走要迟到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太监,是陆行的人,他眯眼笑开,应了一声“是”,只有他心底知道,只要他还在皇位上,他便要将属于他的权力夺回来。
殿内只余苏不语与陆行两个人。
苏不语悄悄打量向没有表情的男子,往前靠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熟悉的香味袭来,陆行没有避开。
“陆掌□□情不好?”苏不语侧着头问。
“太后怎会觉得臣心情不好?”陆行反问,他确实有些莫名的不爽快,尤其是见到苏不语与萧清宴相处亲密时。
苏不语半抬眸看向他,又低头拧了一下手指,“只是莫名觉得罢了,我给掌印的药丸还有吗?”
陆行突地发现,他最近吃她给的药丸吃得有些勤,也因为那药,他好些天没有吐血了。
苏不语转身,走出了他的一臂之距,香味亦跟着淡了不少,他心底有些怅然若失,却见苏不语从架子上又拿了一个锦盒递给他。
“这一盒是一个月的量……”她想了想,又道,“我将药方写下,掌印将这药方上的药材送来,我每个月给掌印配制。”
陆行看着苏不语拿出纸笔,认真地写着药方,她的字如其人,娟秀玲珑,一手漂亮的簪花小字。
苏不语写好药方,犹豫了一下,“其实,我的血药效要比这药丸好。”
陆行真是不知小太后为何执着于喂血,当真不怕他为了活命喝干她的血不成?
“太后娘娘为何不想臣死?”陆行收下药方与锦盒,突地问道。
苏不语愣怔,望向他的眼眸有些茫然。
她的一双杏眼素来干净,头一回帮她或许就是因为这双眼眸干干净净,一望见底。
可这会儿,陆行莫名的,为她眼底的干净起了一丝烦躁,前所未有的烦躁,从他当上掌印太监,将一切掌控在手中后,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烦躁过了。
陆行的指腹摩挲,忍住想要沾染她这双清澈眼眸的冲动,淡然转了话题:“娘娘,庆国公府与平王有姻缘在,注定与平王在一条船上。娘娘想要护住皇上,只怕与苏家注定要决裂。”
他停顿了一下,盯着苏不语,继续说道:“娘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什么?”苏不语垂眸苦笑,她在他的眼皮底子下偷偷看向他,小心翼翼地往上挪了两步,再一次拉住他的衣袖,“掌印不是说,上了你的船便不能反悔了吗?”
女子的声音温婉软绵,就像她绕上他衣袖的手指一般,绕上了他的心。
陆行低头看向她,目光在她殷红的唇上停顿了一下,又不着痕迹地移开:“娘娘说的对。”
他不会允许她离了他的船。
“陆掌印……”苏不语忽地唤了陆行一声,四目相对,她眉眼弯弯笑着,“哀家方才让你给皇帝安排武师父之事,要麻烦你了……”
她轻轻抿了一下唇,极小声地说:“其实哀家在宫中待得有些倦,能不能跟着皇帝一起去马场溜几圈……算了算了,哀家也知道哀家现在是什么身份,不适合……”
陆行耳力极好,即便苏不语说的小声,他也能听到清楚。
“没什么不适合,臣这就安排。”陆行的目光又不自觉落在了她抿过之后湿润的红唇,眸色深沉,口气则依旧淡淡,不见半分异样。
……
陆行一向行事雷厉,说了便做。
他以最快的速度给萧清宴安排好了骑射课,也以督促之名,亲自带着苏不语去了马场。
“太后可学过骑射?”陆行问道。
苏不语腼腆一笑:“我只会骑马。”
陆行亲自带苏不语去挑马,苏不语也确实与动物亲近,便是最烈的马也匍匐在了她的脚边。
他看着苏不语一跃骑上平日他骑惯的汗血宝马,不同于平日的温婉,马上的女子笑得灿烂,回眸朝他挑了挑下巴,有些张扬与挑衅,却美得炫目。
傀儡太后(十)
萧清宴第一次骑马,笨拙地骑在小马驹上,由教骑马的老师牵着踱步,身边却是一阵风过,他猛一抬头,便看到穿着月白色骑射服的苏不语从他身边飞驰而过。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苏不语回过头来。
才大了他三岁的女子眸若秋水,骑在马上时,褪去平日拘束的端庄,笑得恣意,妩媚动人,便是夏花在她面前也失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