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策下了车,没敢贸然过来开后车门。
陆政从内揿开车门按钮,“下去吧。”
程若绵如蒙大赦,从他腿上径直迈步下车。
她没敢去看尚策的眼神。
店里空无一人,墙面泛着经年累月的油渍,灯光昏暗,整体氛围像极了上个世纪的老古董。
尚策去跟老板说了几句,不大会儿,老板便弄了铜锅过来,两盘羊肉端上来,另外还有一道青菜。
尚策走过来,微微弯身,“冰柜里有饮料,您可以去选一下。”
程若绵脱了外套和围巾,起身过去。
她不喜欢喝冷饮,去问老板,“有热饮吗?”
老板看她一眼,“大麦茶。”
“行,麻烦您给我上一杯。”
“成。”
她回到座位,决意不太思考,只专心吃饭。
今天是她20岁生日,按照惯例她要吃火锅的,胡思乱想也改变不了任何现状,她宁愿暂时让自己放松一会儿。
袅袅热气升腾,驱散了寒冷。
她习惯性地要把头发扎起来,一手掬着头发,低眼看手腕,意识到细发圈不见了。正在回想丢哪儿了的时候,陆政隔着长桌把手伸过来。
细发圈安安稳稳地套在他的无名指和中指上。
程若绵不由地去看他的眼神,他眸中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深沉。于是她蓦地回想起了在街边,他不由分说把她摁到怀里。
手指穿过她的长发。
她或许不会知道,铜锅热气蒸腾之后,她一手掬着长发,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那张清冷缥缈的漂亮脸蛋儿,有多么勾人。
陆政从没觉得自己如此耐心十足、又全无耐心过。
程若绵调了蘸料,吃了几筷子,问对面的陆政,“您不吃吗?”
“吃过了。”
她就没再跟他搭话,只专心吃饭,时不时把鬓边散落下来的头发捋到耳后。
陆政一直觉得她很漂亮,漂亮得不可思议。几次见她都是在夜里,都比不过现在,沸腾的铜锅上,隔着如瀑的白雾,她吃得专心认真,嘴巴包着嚼啊嚼,似是无忧无虑似是心无旁骛。
偶尔会抬眸看他一眼,察觉到他在看她,她会谨慎地低眼,再吃起东西,动作也会变得有几分拘谨。
陆政觉得有趣。
二十分钟,程若绵拿餐巾擦了擦嘴巴,说,“我吃好了。”
陆政嗯一声。
她斟酌措辞,试探提出请求,“……我想吃冰淇淋。”
陆政掀起眼皮看她,她微抿唇笑一笑,“我可以自己去附近的便利店买,吃完了再回来。可以吗?”
这是她每年过生日时必有的小小仪式感,以往都是跟祝敏慧和冯优悠一起,三个人手拿着蛋筒碰到一起,像束花似的,而后围在一起一口一口吃掉。
今年只能她自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