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跨过门槛的那一瞬间,身后传来了掀桌的声音。
傅椎祁这回笑出了声。
他站在电梯前等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锐利的风声,他急忙侧身,擦着傅人杰追过来的朝他脑袋的这一拳险险躲了过去。
虽说傅人杰一把年纪了,到底是个成年男人,没老到一定份儿上,如果真被这一拳打中了脑袋,后果说不定。就是当场死亡也有可能。
但傅椎祁一点也不惊讶。傅人杰对他没有半点父子情,早就想他死,只不过是个孬货,碍于陶沛,迟迟不敢真的动手。
可陶沛已经很老了,人嘛,终有一死,谁都不能例外,再有钱有势,用再多的合法或不合法的医学手段、玄学手段,也只是续命,近些年陶沛几度告危。这一来,傅人杰的心思就动了,今天都敢直接动这一拳了。当然,也和傅椎祁刚刚那一番撕破脸的刺激脱不了干系。
傅人杰见这杂种躲过去了这一拳,来不及多想,依旧愤怒着,又是一拳挥了过来,但被追过来的傅斯颐拉住了。
“爸!”傅斯颐低声道,“冷静点。”
熊孩子傅芎昊也跟了过来,却是来看热闹的,还在门口拍掌叫好,鼓动道:“爸爸!打死他!打死这个死杂种!”
“傅芎昊你住嘴!”傅斯颐彻底动怒了,瞪向傅芎昊,他此刻的神色十分狠厉,与一贯以来的温柔模样大相径庭,傅芎昊猛地一哆嗦,缩起脖子,下一秒就害怕到嚎哭起来。
乔雯原本要过来拉走傅芎昊,可走到半路,对上王小蜜那藏不住幸灾乐祸的眼神,脚步一顿,铁青着脸回自己卧室去了。
她丢不起这人!尤其是在这个姓王的家伙面前!
王小蜜正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得意,听到傅斯颐不悦的声音:“王琦,把傅芎昊带屋里去。”
她下意识地照着他的话做,上前拉住傅芎昊往屋里劝。可傅芎昊赖在原地,屁股直往地上坐,不肯跟她进去,一副要就地撒泼的样儿。
傅斯颐皱眉看着傅芎昊:“傅芎昊,别让我说第二遍,你马上跟王琦进屋去。”
傅芎昊杀猪般的哭声一时间小了下来,他犹豫了一小下,眼珠子一通乱转,偷偷看一下傅人杰的脸色,又偷偷看一下傅斯颐的脸色,权衡了一下,最终不情不愿地起身跟着王小蜜进屋去了。
他虽然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习成绩很一般,智商上并不突出,可偷奸耍滑的本事天生就会。
走廊里再度安静下来。
傅斯颐正要劝傅人杰也进屋去,傅椎祁看着他俩笑起来。这一屋子奇葩,哈哈哈哈……
傅椎祁这嘲讽的笑容令傅人杰原本冷静了一些的情绪顿时又沸腾了,他挣扎着又要上前去动手,傅椎祁不但不躲不跑,电梯早就来了他也不进去,甚至还往回走,走到傅人杰的面前只有一步远的距离,脸上挂着挑衅的表情大声说:“打啊,打我啊,有种你就亲手打死我,不然你就是没种,不但我不是你的种,那俩也不是!”
这种话是傅人杰根本不能动的忌讳,他闻言登时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把傅斯颐都给甩开了,扬起拳头就要朝傅椎祁的脑袋上砸过去——
傅椎祁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轻飘飘地说:“陶沛还没死呢,想让我一会儿去他面前说你是因为知道我要去陪他所以怒而打我的吗?”
拳头挟带着风声停在了傅椎祁的脑袋旁。傅椎祁眼都没眨一下,轻蔑地嗤笑出声。
傅斯颐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椎祁……”
傅椎祁没理他,继续看着傅人杰。
傅人杰确实怂了,犹豫了。
陶沛……确实,陶沛还没有死。虽然他这些年退隐并且一度病危,可依旧处在傅人杰不能得罪的高度。
傅椎祁看着他这副样子,说:“你真好笑。”
傅人杰脑门子嗡嗡的,下意识又举起了拳头,可再怎么丧失理智,脑子里最后的那根弦还是绷着的,告诉他不能冒这种险。
但是他真的很恨,很愤怒,很想亲手杀掉这个杂种,他毕生的耻辱。
傅斯颐也看出了傅人杰的心绪,皱着眉头再度拉住他,然后催促傅椎祁赶紧走。
傅椎祁这才转身去按电梯门,门开后他走进去的时候听到傅斯颐在身后说:“椎祁,路上注意安全。”
傅椎祁走进电梯,转过身,看着傅斯颐。电梯门缓缓合上,他在这个空隙中眼神淡漠地看着对方,说:“装什么好心人,你也是受益者。”
傅斯颐还想说点什么,门已经关上了。
傅椎祁找了个附近的商场过去买了套衣服换上,整理了一下形象,就马不停蹄地去机场飞去了港岛,进入32号别馆,见到了陶沛。
陶沛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何况身居高位几十年,如今虽然年逾古稀,各种老年病,常年身边跟随着医生,可日常的精神看起来还是很矍铄,随和中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不怒自威的气质。
别馆从围墙外面看平平无奇,内却有
许多乾坤,院子中央有个人工开凿的莲花湖,如今陶沛正在湖面泛舟吃着中秋螃蟹宴。
说是“吃”,他这岁数吃不了多少,主要是看着秘书和医生这些人吃。大家当着他面吃各种美食,也算是一种取乐于他的工作了。
傅椎祁上了船,笑着叫了声:“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