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让自己的思想去揣测楚风扬,但是忍不住想楚风扬问什么会喜欢这个类型的电影。季野宽慰自己道,楚风扬是个摄影师,他应该是喜欢鉴赏各种艺术形式而已,不代表他就是个同性恋。
但他拿着扫把开始扫地的时候,还在想着楚风扬是知道他对同性恋的态度,他们在祁连山上讨论过这个。楚风扬大可以放一部令他们都不会尴尬其他类型电影,那么他会是无意的吗?
季野边打扫完整个客厅,边想得入了神,手里没拿稳的水杯差点坠落。他摇了摇脑袋让自己别胡思乱想,他有什么资格揣测楚风扬的用意,不如专心干好楚风扬布置的家务。
等他把半个公共区域都拖了一遍,一个下午已经过去了,他把脏兮兮的拖把往自动清洗的机器里一放,楚风扬正好开门走了进来。
他的头发被冷风吹得乱七八糟,带进了一身的寒气。季野用毛巾擦着手,朝楚风扬打了个招呼。楚风扬扯下脖子上的围巾,笑眯眯地说:“辛苦了,整理地那么干净?”
季野习惯性地接过他的围巾,挂在了门口衣架上,“不辛苦,偷摸在家休息了一天。”
楚风扬自然地伸手,用手背测试着季野额头的温度。因为刚从外边回来,楚风扬的手是冰冷的,季野敏感地哆嗦了一下,楚风扬说:“看来完全退烧了,那我们出去吃饭吧,跟你说好的,吃羊肉火锅。”
火锅就在楼下,是家新开没多久的店。店长是个纯正的新疆人,他在门口还摆了烤羊肉串,季野老远就闻到了熟悉的羊肉香味。
他们走进店后,楚风扬选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那里早就有锅底放着煮了,应该是楚风扬早早就打电话预定了。
于是季野脱下外套放在旁边,也不用等待,直接就把服务员端上来的羊肉和豆腐等蔬菜都倒了进去。
等羊肉的膻味一入口,他才真的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
“好吃吗?”楚风扬看到季野吃得急而烫嘴的样子,笑得给他倒了一杯水,“这里的羊肉虽然比不上你家乡的新鲜,不过也能驱寒。”
季野喝了几口水,减轻舌头的烫伤感,他抬起被水汽蒸红的脸说:“好吃,食材都挺新鲜的。”
“说实话我都有点想念你的家乡了,这些天我都梦到在雪山上吃你煮的那锅羊肉汤。”楚风扬给季野舀了一碗汤,季野连忙双手接过。楚风扬问他:“你呢,你想家吗?”
“想,但还好,有点想我的兄弟。”季野双手捧着汤,沉思说,“主要是我也没有什么想念的家人。”
“有想过去见你的渭爷吗?”楚风扬说。
“想过。”季野其实每天都在想。
“那什么时候去见见他?”楚风扬把羊肉咽下肚后问,“我可以陪你去。”
季野想了想说:“我想等做出一番成就,再去见他。我不能像在敦煌的时候一样浑浑噩噩了。”
楚风扬知道季野是觉得他的亲人不认可他这个出生不正的外孙,所以他只能让自己不断套上一些外壳,才能给自己证明的勇气。
也不是好面子,就是太害怕不被接纳了。
“那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实现的,你要拿出至少三倍的精神力,才有机会出人头地。”楚风扬先给他打了预防针,“我明天带你去拍摄现场,先全方面了解一遍摄影这个行业的运作,剩下的全靠你自己的努力。”
季野挺了胸,点头说好。
他们吃完了饭,季野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先去前台把账给结了,结果前台收银的人说楚先生订位子的时候就付过款了。
他举着钱包站在原地,楚风扬就朝他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他的外套,“怎么,又想偷偷付款被我发现了吧。”
季野接过外套,无奈地把钱包放进口袋,难得声音大点地怼了楚风扬:“明明是你偷偷的又请我吃饭!”
“那你下次请回来,我随时有空。”楚风扬笑着。
回家的路上,季野把刚才那笔账又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现在算下来他已经欠了楚风扬不少钱,他想着楚风扬不明收他的现金,那他就什么时候拿到楚风扬的卡号了直接转进去。
“小心点车,走路还看手机啊。”楚风扬拽着他的衣袖,把他拉到人行道内侧。
季野说了句不好意思,把手机揣进口袋。他们并排走在街上,这里是上海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季野的眼睛近视又散光,眼前的各种光源在他的眼里都融化成了一坨光圈,所有色彩像圆形电流,是虚化重影的叠加。
但是这样一个本来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城市,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和他居住过的城市都不一样,竟然真的让他有种归属感,让他觉得这里能称得上不那么冰冷。
而这种感觉全是因为身边的这个男人带给他的。
风有点大,季野的外套很薄,楚风扬似乎是怕他再感冒了,就走在他的身后,帮他抵御了后面吹来的寒风,“你怎么也不多穿点啊,刚病好就这么作?”
季野嗦了嗦鼻子,没有说话,让自己脚步慢了一些
,好更贴近楚风扬的胸膛。
楚风扬心领神会把半条围巾绕在季野的脖子上,骂了他一句傻样。
没有人愿意和他这样接触,季野想,就算是穆萨也不愿意,他们俩可搞不来那么腻歪变扭的动作。肯定会互相露出鄙夷的神情,然后骂对方恶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