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连后退两步,手横在小腹上,席慕凉一直在我的旁边,坐着随时随地我到底她接应的动作。
深深的抽泣了一声,呵呵的笑了起来:“皇家可真够无情的,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我觉得顶级好,你却让我活下去!呵呵……活下去……”
“死容易,生容易,生死相隔不容易!”拓跋君邕冰冷之中带着丝丝惆怅,大跨了一步,靠近我,粗糙黝黑的大手,抚摸在我的头上,“他说你是一个令人心疼的姑娘,让我无论遇见什么事情,都要好生照顾你!”
“你是除了元恂以外,他拼命想要在乎的人,他这一生很苦,从母姓的北周想要出人头地,其中艰辛难以想象!”
“又与我踏上了一个不归路,人生更加艰辛,我同你一样,恨不得替他去死,可终究不能。阿暖,归晚,无论你叫什么名字,你只有一个身份,拓跋君叙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
“你不能残忍,没有让他的孩子看看这大好世间繁华,带着他孩子一起与随赴黄泉!”
我不能随他赴黄泉,因为我有了他的孩子,他有今日也是因为我,他为我生,为我死,我除了哭泣,我什么也做不了。
唇瓣苍白颤抖:“拓跋君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拓跋君邕幽幽的一叹,算是情绪外露最厉害的一次,视线望着紧闭的大门,“没有为什么,一切皆因命!慕凉扶着娘娘到一旁歇息!”
席慕凉弱弱的应了一声,扶我,我摇头,安静的夜注定不安静,月亮高悬散发出阴冷。
我没有去一旁休息,站在门口,与拓跋君邕一直站到天明,房门被打开,云烛走出来,我动了动嘴角,没有说出一句话。
傻傻的看着她就像一个等待死刑的人,任刽子手举起大刀,砍断我的脖子。
云烛冲着拓跋君邕摇了摇头,对我道:“你进去看看他,他在唤你!”
我手重脚轻,像踩在云端,席慕凉扶着我进去,拓跋君叙青丝白发憔悴不堪,嘴角毫无血色惨白如雪。
“阿暖,过来!”
他没有力气的手对我招着。
恍然之间,我看见了俊美笑得温柔的他,对我说道:“阿暖,孤想让你在孤的眼中撒野,任意的撒野!”
我一步一步的挪了过去,伸手触碰着他冰凉的手上,他慢慢的收紧手,把我的手紧紧的扣在手中。
我若坐在他的床沿上,他温和的对着席慕凉道:“娘娘昨夜一夜未睡,替娘娘褪去鞋袜,让娘娘上来休息!”
看一眼少一眼,过一天少一天。
正值壮年的他,不该如此,我真是一个祸害。
席慕凉忍着眼泪,跪在了床榻边,替我脱去了鞋子,脱去了外袍,我枕着他的手臂,躺在他的怀里,手横在他的腰上。
薄薄的被子,遮盖住我和他,他的手悄然的落在我的肚子上,下巴抵在我的头顶:“阿暖,朕已经无大碍,朕可以陪着你,但你的身体不易生孩子,这个孩子,咱们不要了吧!”
我死死的咬住嘴唇,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惹我哭?
自己性命及将不再,还在惦念着我生这个孩子的途中会出事,他真是一个可恶透顶的人,让人措不及防地狠狠的骂他,却又舍不得生怕骂了他一声,自己的心就会疼。
“你不说话,朕就当你答应了,朕会吩咐云烛……”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的身体向前一倾,带着血腥的嘴角狠狠的吻上了他,他的嘴唇干涩极了。
我的嘴唇被我咬破,就算有鲜血的滋润,他的唇也依然干燥,毫无一丝水分。
一吻罢,我通红的双眼盯着他,一字一句都说道:“这是我和你的孩子,我的身体不好,体内毒素众多,他还能在我的身体里安稳,说明他极其跟我们有缘!”
“既然有缘,我就不会把他给拿掉,这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想让他活着,就如你想让我活着一样!”
拓跋君叙冷长的凤眸之中,渗满了留恋:“他的存在会拖垮你的身体,朕希望你健康,快乐,就如王兄口中所说,你们在蜀地竹海那般逍遥自在!”
“那让我跟你去!”我微笑着看着他:“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死相随,我就继续可以在你眼中撒野!这样好不好?”
拓跋君叙脸色刹那间沉如水,嘴角印在我的额头上,“阿暖是一个傻姑娘,一直在傻着,从来没有好过!”
“是你让我变傻的!”我笑着说道:“你给了我依靠,让我变傻了,想着万事皆有你,我不需要精明了!”
失忆对我来说似乎不那么重要了,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隔阂,没有关于他的记忆,可是许多话到了嘴边便脱口而出。
像是我和他认识已久,久的只剩下彼此,说着话都不需要斟酌,想到便说,没有任何忌讳存在。
拓跋君叙沉如水的脸色,慢慢的散开。眼底闪烁着柔和的光,看着我:“朕的错,让阿暖身上的刺全部拔光了,却又不得不先走一步,阿暖,云烛说你会长长久久,朕很高兴!容与也算信守承诺,替你解毒!”
心中悲凉划过,压不住地揪心之疼:“拓跋君叙,我困了,想要睡觉了,你陪我睡觉好不好?”
拓跋君叙一愣,“好!”
手拍在我的背上,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轻拍着。
这个人给我极度的安全感,仿佛只要睡在这个人身边,我就能快速的入睡。
他的手带着魔力一般,让我进入梦乡,我的手横在上的腰上,紧紧的扣紧,只要他有任何一丝动作,我就能发觉。
梦里不再是荒芜一片雪地,而是春暖花开鸟语香,叽叽喳喳的小鸟,像唱着最美妙的音符,最动听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