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思旧恨大娘战大爷,切手指九指护美妻
来寿家的把周富贵当成仇人,周富贵何尝不记恨来寿家的?
当年庆云侯府和西府争地,一边是亲爹,一边是小叔子,周夫人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的日子何尝好过?
周夫人日夜煎熬,陪房周富贵是看在眼里的,他深恨西府管家来寿——你们把事情闹大,分明眼中就没有咱们东府侯夫人!
针尖对麦芒,周富贵见来寿家的说他有罪,他当场冷嘲热讽:“哟,我说是谁,原来是来寿家的——来寿当年犯了罪,判了流刑,现在他在边关过的还好吗?”
听到如此“亲切”的问候,来寿家的火冒三丈,“来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西府,你一个东府的陪房嚼什么蛆?天打雷劈五马分尸不得好死的黑心种子,采买了黑心棉被到处害人!”
周富贵阴阳怪气的说道:“来寿家的,你这张嘴就是六月的蚊子——要把我给叮死啊!”
“我是采买的头目,每天颐园工地经手采买的东西至少好几十样,我就负责核对账目报价,合适就签字盖戳,实物大体都没有见过,棉被有问题,你们找采买棉被的买办问责,带着人到我这里打砸是什么道理!”
“我还有一堆事情做,你再在这里放肆,耽误了工期,就是你的罪!”
周富贵和来寿家的互相指责,来寿家的没有被周富贵吓到,说道:“你是采买的头,黑心棉被是你把关不严,你和买办都有罪,别以为把责任都推给手底下的人,你就可以拍屁股走人了,撅起你两扇大腚看看,上头糊满了屎咧!臭气熏天,能瞒过谁!”
周富贵指着来寿家的骂道:“你这个胡搅蛮缠、满嘴喷粪的臭婆娘!你家汉子配边关,你十年没有男人,积了十年的邪火,拿老子泻火!”
有些男人就是这样,道理讲不过,吵也吵不过,就制造黄谣、泼脏水,说她是个荡妇。
来寿家的骂道:“老娘行的直,坐的正,前门进不得和尚,后门进不得尼姑,老娘打死你这个乱咬人的畜牲!”
来寿家的和周富贵撕打,丫鬟婆子们也一哄而上,顷刻间,周富贵的脸被抓花了好几道血痕。
周富贵疼得尖叫道:“你们光看着?差事还要不要了?”
周富贵手底下的买办们,还有服侍的小厮等赶紧过去给他解围,他们都是男人,力气大,很快把周富贵拉扯出来,往门口逃去。
不料门口守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门栓,谁敢伸腿就敲谁,正是刚死了老婆的九指。
昨晚中秋夜,鹅姐夫替九指夜里上工,九指彻夜给老婆守灵做法事,这会子眼圈都是黑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说道:“今天不给交代,谁都别想走。”
周富贵说道:“我有急事要禀告我们东府侯夫人!你敢拦我,就是对侯夫人不敬!来寿家的是老祖宗的人,你区区一个护院家丁,还敢拦我?”
“我管你是谁的人,横竖大家都是奴。”九指如门神般守在门口,他扬了扬自己的双手,“你去我们西府打听打听,我九指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你就是九指?”周富贵仔细数着九指的手指头,确实是九根手指头,左手最长的那个中指连根都是断的。
九指这个人,其实在东西两府都很有名,就是因为他的九根手指头。
九指以前不叫九指,不叫九指的时候,他十根手指头都是齐全的。
后来,他到了二十五的年龄,配了丫鬟,成了房,他艳福不浅,老婆长得标致。
某天,西府开家宴,有个张家旁支族人喝多了酒,看一个奴仆打扮的少妇漂亮,就伸手调戏,族人左手的中指碰到了少妇的脸,少妇挣脱跑了。
这个少妇就是九指的新婚老婆,九指得知妻子的委屈,当场就去找那个族人,乘着那个族人从酒宴离席去出恭,拦住了他,一刀就把族人的左手中指给切断了!
族人的惨叫声就像杀猪似的,把众人引来,九指没有走,他就冷冷的站在原地,看着人来的差不多了,就举起自己的左手中指,自己切了自己!
“一根还一根。”九指把两根手指都抛在地下,眉头都不眨一下,仿佛切的不是他。
九指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在东西两府都出了名。
后来,剁了手指头的张氏族人回了沧州老家,再也没有进京。闯祸的九指在张家的大兴田庄里喂了半年的马,带着老婆回到西府,继续当护院,而且还升了“官”,当了护院小头目,月钱从五百钱涨到八百钱呢!
周富贵晓得九指不好惹——他一个奴,敢剁了张家人的手指头,之后一点事儿没有,还升了“官”,那个张家人反而滚回了沧州老家,一点音讯都没有。自己虽是侯夫人的陪房,但到底是个奴,如果硬碰硬,他是要吃亏的。
来寿家的见周富贵不敢强闯大门,退回来了,心下大快,“周富贵!今日不给大伙一个交代,休要出门。”
现在骂不过来寿家的,打不过九指,只能智取了,周富贵轻咳一声,语气软了不少,说道:“出了这样的大事,我也很悲痛,我也很愤怒啊!采买棉被的买办今天还没来当差,冤有头,债有主,这样,我找他去!”
来寿家的不肯放人,“你这一去,莫不是搬救兵,求东府侯夫人的庇护?把我们当小孩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