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老板又给她斟茶,“你跟先生不是朋友吗?”
言下之意:怎么还会问这种低等级的问题?
饶束扯着嘴角笑了笑,没回答老板的这个问题。起身,问:“老板,你这里的洗手间……”
“那边。”老板给她指了入口方向。
她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脸,水珠不断往下掉。
直到这时,饶束才感觉真实了点。
她又拿出手机,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删掉了那个拒接电话。
然后点开whatsapp,再点开张修的账号主页。
她站在洗手间里,盯着他的账号主页看了很久,不知道多久。
3
军火。
一个从未被利益至上者们遗忘的领域。
第一次与人完成大笔交易,握手的时候,他的手在细微颤抖。
这种无法被他自己完美控制的细节,让张修感到自我厌弃。
就像一年前,无法克服那种对玻璃杯的生理性应激反应一样,一边厌弃,一边忍耐,一边克服,直到彻底修整,把那种恐惧感踩在脚下为止。
明明签订单和合同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握手就发抖了。
他关上洗手间的门,背靠着光洁的墙壁,摊开修长十指看了一眼,然后把右手轻轻搭在自己左边胸腔的位置。
那里好像还有东西在缓慢跳动,却又沉闷得如同死去已久。
出来的时候,他把双手放在水流之下,一遍一遍地洗手。
回程路上,随行的其中一个人员把手机递给他,“先生,是我们老板的来电。”
“谢谢。”张修接了手机,梁筝的声音从信号另一端传来。
“一切都顺利吗?”
“嗯。”他并不想多说话,他把脑袋靠在车后座。
“我还是挺惊讶的,广州也有这种的货源。张,你真的不是从别的地方空运到北京去的吗?”
他再“嗯”了一声,“用魔法变出来的。”
梁筝又说了几句话,他都答得很敷衍。
结束了通话之后,抬手一看腕表,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摇下车窗,张修抬着眼眸去看星空,可惜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黑乎乎的一块天幕。
他又感到蝴蝶骨发烫。
疼痛蔓延。
仿若永无止境。
4
成人用品店的后门被推开。
张修刚踏进去就听见了那个清清脆脆的女声,她说着说着还在笑,笑得那么开心,就像站在他的世界的对立面那样。
光头老板看见他从廊道拐出来,赶紧放下手里的黑色棋子,站起身喊他“先生”。
“呀,你回来啦!”饶束还捏着一颗白棋,抬头望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