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姨是不是不会讲普通话?”她问。
“不会,”他说,“你也不用跟她过多交流,送她登机就行。”
“好。”
“有什么突发的情况,就拨打你手机短信发件箱里的第一个号码。接电话的人不会是我,但你可以相信他。”
“好。”他仿佛提前安排好了一切,而饶束只一个劲点头并记下。
“取完东西后,打车回到这里,地址放在你备忘录里的第二条。”
“好。”
出门前,饶束的肩膀被少年拍了一下。
她回转身,以为他还有什么嘱咐,“怎么了?”
张修只是垂眸看她,一时没说话,桃花眼里波光流转,闪烁着平静与一些无法形容的情绪。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不要害怕,我让你做的都不是坏事。”
“我知道啊,”饶束揣着文件袋,对他笑笑,露出很小的白色牙齿,“我相信你。”
他眨了眨眼,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那么谢谢你,饶束。”
少年身上某种好闻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饶束愣住了,几秒之后才“啊”了一声,“原来你记得我名字啊?”
张修抿唇笑了笑,没接她这句话。
他用指尖推了推站在边上安静旁听的容嬷嬷,对她说了句英文。
饶束听懂了,他说的是“玩得开心点”。
但她听不懂这句话的真实意思,因为跟眼下的境况太不符合了。难道他不是把容姨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一阵子吗?
后来的后来,饶束才总结得出一个结论:有些人撒的谎,那不能叫谎言。
1
送走了家里唯一的笨蛋,张修靠在门后。
脑袋抵门,左手尾指在门板上轻轻敲,这种小动作总能让他保持头脑清醒。
他确信自己联系不到远在美国旧金山的叔父霍罗德,所以直接抛弃了求助于他的这条路。
霍罗德本身就处于成天被内部成员虎视眈眈的境况,倘若现在他再一心往霍罗德那边靠拢,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被丁恪的人截下,照样沦为丁恪的监控对象,或者说傀儡;另一种是刺激到其他蠢蠢欲动的异端分子,引起恐慌,促进他们的联合,最后会有一场造反性的动乱,甚至会连累到霍罗德。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对于弱小的角色而言,即使别人把椅子搬到你面前,并用双手把你抱上去,但你依然连椅子都坐不稳。
张修从来没去定义过自己的形象或者力量,但他很清楚他人对他的定义。
一千种人对他就有一千种定义。
而在黑色世界,现在,他的形象就是弱小的,就是没经验的,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