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全身都有理由松懈下来了。终于不用在这爱里求生,也不用再逃难。如释重负。大喜大悲。
我晃荡着起身,从包里翻出手机,决定把某人的短信、过往、他的一切全部删掉,可是屏幕竟然又有好几条消息,另有两个未接。
“装醉拒酒。”这是7点50分,他还在饭桌上的时候,可惜我没有注意到。
“家中有急事,有情况立即与萧联系。”
“找个借口出来,给我回电。”
“你为什么主动抱着他?你们是什么关系?”
“易安回我电话。哪怕你真的选择了别人,也应该给我一个交待。”
他还在怀疑我?真是好笑!还要我给一个交待?还要我给出解释?我们之间那么多过往他怎么不给我一个解释?他毫不留情地夺走我的第一次,我不怪他;他不爱我,我不怪他;他不肯为我离婚,我同样没有怨言;可是他不该一面说着喜欢我,另一面,却把我当玩物。我不怕绝情,但我害怕欺骗。
往上翻我们所有的短信,第一条是:你有男朋友?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此人是谁,没想到后来,我真的罔顾道德规范跟着他了。
好肮脏,好可耻,好甜蜜,好心酸。短信里有他的质问,有我的等待,有他的想念,有我的快乐,虽然没有太多条,但这也是我们唯一有记录的回忆了。
真的难以相信,他的无奈,他的想念,他的语言都是假的吗?好怕他以后会给我一个解释,好怕我还会原谅他。
红字的删除二字,我滑过来,又取消,取消后又滑过来……没有文字,没有图像,最终时间会稀释一切记忆。也许再过十年,或者五年,我就会模糊了他的长像,忘了缱绻的感觉,连同痛苦,一并遗忘。就像沙滩上被海水冲掉的脚印一样,就像白衣上被清水洗掉的灰尘一样,就像犯罪后抹掉罪恶的痕迹一样。
原来没有痕迹不一定是没完美,有时也挺可怕啊!
可是人的天性不就是擅长遗忘吗?地老天荒,念念不忘,多么深情感人,可是用在我们的故事里,滑稽又讽刺。
最终我还是一狠心删掉他所有的短信,然后,划动了关机键。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再也没有纯净的心境,毫无保留地去爱他信他。
门外有男女张扬的嬉笑声从缝隙压扁了挤进来,我马上放下手机,躺回到床上。
“这长夜漫漫,你一个人回去不也孤单嘛!”是沈默清。
“我到是想陪沈总呢!可惜老板布置的工作还没有完成,等下回去还要继续加班。哎!”赵秘书一声媚怨。
“工作永远做不完,但人不能不休息啊!”
“讨厌!”又是一声遐想联翩的娇笑……“下次再和沈总一起喝酒,今天先不打扰您休息。”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随即传来闷响,门被关上了,沈默清走进房间,他的眼睛非常清醒,根本没有刚刚语气中放浪的样子,我也笃笃地注视着他。
“你果然装醉!”
“沈总不也一样。”
“这会儿倒叫我沈总,刚谁让我抱来着,过河拆桥?”
他一提这个,我再次心虚,一失足成千古恨。为了掩饰尴尬,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会陪着演这一出?”
他点了一支烟,翘着腿坐在单人沙发上:“顾峥打电话说要送我一个美人,我听说是你就来了。”
我默然,大约也猜到就是这个样子,从知道顾峥的那一刻起,就不会放过我。
可是对我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却被他轻描淡写地两句带过,其实,他也是明白的吧?
斜靠在床沿打量他,脸颊仍有些红晕,目光却是冷漠,放浪不羁和嬉皮笑脸从来都不是他的真面目。就像我莫名地相信他的为人。
“沈默清。”用真挚的眼睛说话:“谢谢你。”
他的冷淡停歇在我脸上:“谢什么?我可没说不碰你。”
我笑了,“是的,但是我们有商量的余地,可是如果你没有过来,顾峥也会叫别人,那样的话,我今晚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按灭香烟,忽然起身,居高临下地对我道:“我觉得我必须把你追到手,你这么聪明,万一再联合林章来对付我,可就不好办了。”
“你瞎想什么,我们是朋友。”
“可是我和林章还有顾峥是敌人。”
“这个和我没有关系……”
他的桌面上的电话忽然响起,他拿起来,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才接起:“有事?”
“这跟你有关系?”
“真是好笑,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沈默清转身走向窗台,掀起窗帘,推开了阳台的门。
时间应该很晚了吧?我下地,脚步仍有些虚浮,从旁边的壁橱里拿出一床被子,然后又抽了床头的枕头,一并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到底是高档酒店,房间很大,还有一个客厅,厅里的沙发也足够大,睡我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被子软软的,坨在身上有柔软的充实感。像某人温暖又坚硬的怀抱。
怎么到现在还在怀念呢!习惯真是可怕。
他明明已经放弃我了。男人都是希望女人身心只忠于自己一人的,他既然能放任我与别的男人共度一夜,无论是否发生关系,哪怕意外,也绝对不能容忍。可是他并不担心,无声地给出了选择。
现在的结局跟自己想象的好类似。他选择了家庭,没有交待,给一笔钱打发。唯一没有猜到的是,他会亲手把我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