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开标结果需要明天上午,但是以目前招标商拥簇林总周围的结果来看,多半是我们赢了。我松了一口气,收拾着已经作废的资料,把它全部掷入绞碎机里。完成后续工作,出门之际,林总从被围绕的人群中走到我旁边说:“6点有饭局,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到时我打你电话。”
我点点头,走出会议厅,穿过花坛沿着人工湖向酒店客房过去。
人工湖内的荷花传来脉脉清香,一个人缓缓走湖边,捕捉空气中的暗香。已是黄昏时刻,明朗的天空浮散着淡淡的暗红色,不算强烈,也不温暖。夕阳在远方缓缓滑落,湖面没有了光线的照耀,也逐渐暗淡了下去。
前方有两位年轻人在谈论着什么,其中一位依稀说着,“不知他怎么会来,本来应该是他手底下的员工……”
我本无意偷听,也不想穿过他们身边打扰到他们,只得找一个长椅坐在湖边听风声。柔和的微风轻轻拂在脸颊,吹散了所有困倦,原本杂乱的心思,如今也似眼前的湖水一样温和平静。
很奇怪,我不喜欢大海,却对湖情有独钟。说到底海与湖唯一的区别也就是浪,无论风多大,湖永远都是一副静谧悠闲,沉着淡定的模样;而大海却会像发怒的孩子,与风一言不和就开始波涛翻涌,无情无义。
闭上眼,心无杂念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人打扰,也无需陪伴,不理会俗念尘嚣,也不在乎繁华盛世,仿佛天地间没有一丝气息,只余我一人感受这苍茫天穹。
我总是喜欢这样放空情绪。
☆、
“你听到了多少?”陌生的声音,还夹着一丝愤怒。
我睁眼,两位谈话的男子不知何时走到了我面前。说话的那位一脸愠怒,看样子认定我在偷听了。
我不屑地笑了笑,懒懒地说:“你说什么?”
“你不要装。”他暗压着怒气,食指竖起来指向我,旁边另一位漫不经心地拂下他的手,“她应该没听。”
看来这位应该是发怒男子的上司了。“谢谢。”我礼貌微笑,起身离开。
刚刚踏出一步,身后一句“小姐贵姓?”我回头看了眼,他已经收起与同事谈话时那副认真凝重的表情,俊朗的脸上荡起魅笑。谁说女人善变,男人也一样。
“勉贵姓易。”
“易小姐,初次见面,您好。”他伸出手。我低眉,手指骨格分明,白皙修长,手腕处的衬衫袖口露出一粒铂金纽扣,看来是位权贵家的公子。
我微微点头,算是招呼,抬脚离开。毕竟是我们公司的对手,实在无需与他们有过多接触。
到了客房,取出粉与口红开始补妆,手机上一个陌生的号码已经在闪动,这个时候打我电话的只有林总,我接起来,果然是他!
“下来!”
急急忙忙收拾好,跑下楼,边跑边想这个号码,虽然我没有存,可公司公布的林总的号码不是这个。
到了他身边,他仍与一众老总谈话,侧身瞥了我一眼,点点头,似乎是对我妆扮的认可。我暗暗粲笑。在他面前,哪怕是一寸毫无感情的目光,我都会感到欣喜。
跟在他身后走进包厢,大家都坐在了合适的位置,我随着林总坐在他侧边。稍稍抬眼扫了扫在座的人,竟然就只有我一位女性,更加谨慎地垂着头,尽量当个透明人。
还好,大家推杯换盏中谈论的只是未来行业发展方向,股票投资,以及专业性的项目问题,没有另人尴尬的荤段与粗俗的笑话。我渐渐放松,看来应酬也不是想象中的被吃尽豆腐仍逢源笑对的场面,毕竟大家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我沉默地听着,对着一盘凉菜无聊下肚,虽然在座的谈话大多都听不懂,但这盘凉菜倒着实合我胃口,不由得多夹了几筷。
“易小姐喜欢吃海蜇?”
“额?”是在说我?我抬眸,一桌人竟然都停止了谈话,目光齐聚我这里。
其中有一位是在湖边偶遇的男子,正是他问的我。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报复!决对是报复,不就是对他伸出的手置之不理,竟然记恨到现在。
不曾回话,林总笑着说:“小易是喜欢吃这个,让沈总见笑了。”说完又夹了片海蜇放到我的盘中。
我这现在才注意到,这盘凉菜快空了,估计全部进我的肚子里……
“难得啊,林总带新人了?”一位头发稀疏的中年大叔说。
又有一位也接话:“并且我还从没见过被林总带上餐桌的女人,林总给她们夹过菜啊!”
周围一阵笑声,“对!这机会难得,只要是新人都得敬酒,不能放过。”
多事的永远都是那一个。我暗自郁闷,起身道歉:“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到这里怎么能不会喝酒,不行,不行。”额前稀疏的大叔摆手手,“不喝找人代你喝。”
“不好意思各位……”林章起身,“她刚来公司,职场新人,确实不会喝酒,不如我替她敬各位?”
“林总这么怜香惜玉,那可得是双倍吧!”湖边的那个沈总眼睛轻飘飘地刮在林总脸上,我却恨不得用眼神把他凌迟了!
“没问题。”林总爽快的答应了。
我仍有隐隐的不安,我不知林章酒量如何,酒品怎样,要是喝醉了我可怎么办啊!
他似乎明白我的心思,对我微微点头,以示宽心,然后又示意我开始倒酒,我跟在他后面给他加了一杯又一杯,走到那个沈总旁边,他恭敬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谢谢林总,谢谢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