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角度不同,衡量标准就不同,你管不了那些陌生的眼光,也无需在意他们的评价。”
“只要你心底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好人,就足够了,就像你觉得我是好人一样。”
钟明珠没有讲话,却像是把话听了进去。
当夜,她发起了高烧,昏睡不醒。
好在包裹内备着些药,祁然用热水将药汁搅拌融化,拿勺子舀起来往她口中送去。
但灌进的药汁,最后都顺着唇缝流了下来。
她烧得太厉害,没法主动吞咽。
看着宝贵的药浪费,少年拿袖口替她把快滑进领口的汤汁全擦掉,然后停住沉思片刻。
随即,他手指别住汤勺,低头含住一大口,捏过钟明珠的下巴,将唇印上去,把药全从唇间渡过去,然后引导着闭住的舌尖滚动。
昏睡中的人顺着生理反应,不由自主地吞咽。
燃动的篝火照在少年脸庞,只留着面无表情,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跟寻常其他事一样,没有任何其他含义。
但只有祁然自己知道,脸颊上升的微热温度。
兴许,是烤火的原因吧。
即将抵达温泉镇的时候,高速公路堵成一团,到处都是干尸和报废的车辆。
祁然只能弃车选择步行。
他看了一眼刚喝完药睡着的少女,把猫从笼内抓出来,栓了根绳索像遛狗一样系在自己腰间,然后精简物资,将包挂在脖子上,最后将少女背起来,往前走去。
一上一下的步行颠簸,将身上的人唤醒。
祁然感觉到肩膀上有些湿,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
“祁然,你以后会不会也离开我?”
少女的声音带着生病后的沙哑。
没等祁然想好答案,钟明珠就继续讲了下去。
“以前表哥是最疼我的人,结果他现在不记得我了,虽然现在的他也对我很好,但我还是偶尔会想念那个与我共同长大拥有儿时记忆的表哥。”
“那个他是名优秀的上校,有无数崇拜他的手下,执行命令时一丝不苟,去外地回来总给我带礼物,连父亲说我他都替我打掩护。”
她像是只倾诉,并不期待祁然回应自己。
肩头被打湿的地方越来越多。
“父亲也很疼我,现在他也不在了,所以,那些之前因为他而对我好的人,也肯定都会变。”
“之前在杨叶华那里你也看到了,他们那些士兵没有一个人听我的,都不是真的对我好。”
经过钟明珠提醒,祁然忽然想起来,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决斗场,那时候他还在杨叶华手下做事,被喊进房间展示自己。
当时他一门心思拴在博士身上,倒是忽略了她。
现在一回想,少女认真地讲完“我们不能强迫博士做不喜欢的事”,马上就被块头巨大的男人捂住了嘴,她的眼泪顺着面颊滑下来,难过极了。
那个时候,她就那么善良。
虽然没有任何话语权,虽然她十分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