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一年一度的秋猎大赛,参赛的郎君们大多带着为家族而战、为个人挣取功名之类的念头全力以赴。
可苏淮卿倒好,径直找来了这处人迹罕至的封锁之地,惬意地躺在歪脖子树上晒太阳。
袁烈起初认为这人又是做局之人设下的幌子,正想叫上袁勇避着点走,可他的这个傻弟弟居然大喇喇地冲上前去,对着苏淮卿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袁烈这才从弟弟的叫骂声中听出了苏淮卿便是当日慈溪山上的搅局之人。
后来他们两兄弟追了苏淮卿一路,也被他的好身手给钓了一路。
袁烈那时已经暗暗生了欣赏的心思,再后来苏淮卿同意为他们与护国公牵线,他们就那么又相处了两日,聊得多了,处得多了,莫名就开始以兄弟相称。
苏淮卿的身上有股特殊的人格魅力,袁烈是真心想与其结交。
所以昨晚在山洞口碰巧相遇时,袁烈并没有对苏淮卿设防,轻而易举听信了他的说辞,还破天荒地施予善意,将他和他的‘卿卿’给带回了据点。
哪怕是之前秋猎时费了那么多功夫的布局之人,最终也只找到了他们的假据点而不自知。
他们真正的据点,一直都藏得极好,从不轻易往里面带人。
昨晚傻弟弟在村口唤出的那声‘挤难死’,让袁烈彻底警醒了过来。
他恍然自己竟将公国小姐给带来了据点,也想起了护国公曾经提醒过他的事情。
袁烈叹服于季楠思的行动力,不过在他看来,她那般身份的女子,走到哪都能有意无意地引发变故,让她留在村中只会夜长梦多,保不准之后会惹出什么麻烦。
可当时夜已经深了,总不能翻脸将人给赶走吧?再加上他确实想要珍惜与‘苏老弟’之间的情谊……
罢了,他只得决定不动声色地收留他们一晚,待到第二日直接将话给说开,好让他们尽快离去。
没成想今日才刚说了没几句话,这变故不就来了?
骑马涌入村口的这群人大都身穿盔甲,看似有着正规的编制,最先能让人想到的便是丹阳城内的守卫。
若真是如此,那可得严阵以待了!
袁烈情急之下将眼前的季楠思挟制过来作为人质,一边抬手扼着她的脖颈,一边警惕地睨向逐渐逼近的那群人。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苏淮卿先前被季楠思挡在了身后,来不及反应,最后下意识伸手去抓,指尖却与她的袖摆堪堪擦过,抓了个空。
他的心底如同被重锤击打了一下,眼神当下变得锐利无比,双拳握得咔咔作响,“袁烈,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淮卿的周身布满了可怖的气场,语气冷然骇人。
袁烈因着他的反应怔了一瞬,暗暗惊讶于他对季楠思的在乎,随即继续观察向远处策马而来的人,不紧不慢道:“苏老弟,你莫急,待我确定那群人没有威胁,立马就会放了季小姐。”
季楠思能够感觉到袁烈没有下狠手,对着苏淮卿摇了摇头,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苏淮卿心中略定,没再说话,只是将视线锁在了袁烈扼在季楠思脖颈处的那两根手指上。
村口传来的动静让两边空地上的人都停下了原先在做的事,大家纷纷朝主干道聚集而来。
袁勇这人虽然脑子笨,却还是轻易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不太妙。
他凑来了袁烈的身边,看到季楠思被挟持,略微皱了皱眉,“你下手轻点,莫要真伤到人家。”
袁烈没应他。
那些骑马的人这会儿已经停在了他们前方的不远处,为首的那人翻身下马,金属战靴与地面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苏淮卿侧头看去,入目的这人赫然是他们出城前在城门口遇到的林绝。
“苏公子?”林绝面露诧异,“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淮卿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你们先别过来。”
林绝顿住了步子,他带来的那些人此时已经悉数下马,也跟着停在原地,唯有一人仍旧往前凑了过来。
“主子!”青帆停在了林绝的身边,“我昨日与你们走散之后遇到了林校尉,他听说了咱们的情况,带着我寻了你们一夜……”
林绝点了点头,“昨天暴雨下个不停,你们出城久久未归,我带人出城巡逻时特意想着要寻寻你们。”
他近日与季楠辞交好,又与季楠思相看过,对于季楠思的安危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昨天他一直等到了雨停之后,迟迟没能等到季楠思和苏淮卿归来,料想他们或许出了什么意外,果断点了些人手出城。
林绝在朝中任城门校尉一职,寻常也会带着人在丹阳城外围巡逻。
昨夜他在半路与青帆相遇,得知了季楠思和苏淮卿的遭遇,没有丝毫犹豫,立即领着部下循迹找人。
奈何暴雨冲刷走了太多的痕迹,他们寻到后半夜才找到那个山洞,又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这个村子。
林绝任城门校尉五年,也在城郊巡逻了五年,从来不知道这处还藏了这么一个村子。
彼时村外没有任何人,林绝这人向来不拘小节,又对里面的样子属实好奇,直接领着部下骑马进村,远远看见有个壮汉突然挟持了位姑娘,再凑近些才惊觉那位姑娘竟是季楠思。
他翻身下马想要上前,又被苏淮卿给拦住了。
林绝瞥了一眼季楠思,重新看向苏淮卿,“苏公子……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淮卿语气严肃道:“林校尉,可否请你先带着你的人去村子外候着,具体发生了何事,我之后再向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