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在身前的软垫上,陶锦慢声开?口?,“跪过来。”
银铃轻响,怀七被押到软垫上,侧身对着陶锦,不肯多看她一眼。
竹云拿起小扇轻扇,陶锦安静享受着,目光偶尔落在怀七身上,眸地流露几分欣赏,她发?现怀七真的很适合戴这种?饰品。
不同于以往的装饰,这种?带着禁锢含义的饰品,总能为他添几分难以征服的野性与涩气。
指尖轻敲桌面?,“侍茶不会吗。”
竹云动作?顿了半瞬,刚想去触茶盏,手伸出去一半才意识到殿下不是在同他讲话。他若无?其事收回手,余光瞄向怀七,那个男人仿佛听不见般,没有一点动作?。
嘴被堵上,耳朵也聋了吗。
陶锦指腹摩挲,眉头轻蹙,正在思考如何开?口?时,竹云的声音轻响。
“殿下,怀七许是未曾学过侍茶,沏出的味道怕也不好,不若还是奴沏好茶,由他侍奉可?好。”
陶锦看过去,小宠一样的男人温顺垂下眼,语气藏着隐隐不安,似是真想要化解这个场面?,给怀七一个台阶。
“也好。”她应。
得到应允后,竹云悄悄松了口?气,他将新?水烧煮,熟稔重?新?沏茶,滚烫沸水倒进茶盏时,还飘散丝缕白色热气。
竹云将茶盏推到怀七身前,示意他热气消散后再与殿下奉茶。
可?惜竹云不知怀七的来历,一个处于阶级之外最底层的暗卫,莫说奉茶,他连茶水都没喝过几次,又怎会懂奉茶的种?种?规矩。
陶锦也知道,她就是在刻意为难他。
竹云刚用眼神示意完,下一瞬便见怀七伸手拿起茶盏,他惶惶瞪大双眸,已经?来不及阻止。
茶水滚烫尚不能入口?,此?刻奉给殿下,那不是正等着被罚吗,这人怎么回事。
竹云惴惴不安,又不敢出声制止,眼眸看向陶锦,藏着无?辜与慌张,这不是他本意啊。
捧着茶盏,怀七抬手奉在陶锦身前,他恨意入骨,可?是却不能发?作?。那是小姐遗物,旁人怎配簪戴,哪怕今日赴死,他也要将金簪拿回来。
陶锦默然看着男人手中的茶,一时间有些失语,她都不知道怀七脑子是怎么想的,杀不了她,所以打算烫死她吗。
还有,这么烫的茶盏,他是怎么端了这么久的。
时间静默流过,唯有悠扬琴声不绝,竹云心中颤如打鼓,生怕殿下恼怒,将他二人全丢河里喂鱼。
暗卫的手本该很稳,行?于黑夜,刀过封喉,没有分毫差池。
可?是现在,怀七的右手却在抖,虽然幅度很小,但确实是在发?抖,若非是平静茶面?上漾开?几圈涟漪,陶锦也不会察觉到。
陶锦心底没由来感到唏嘘,曾经?能单手稳稳抱起她的男人,如今却端不稳一盏茶水。
“喝了。”她忽而出声,语气淡然。
听着这句,竹云率先惊讶瞧来,怀七黑眸抬起,却不曾动。
他口?中戴着止咬器,根本无?法张口?,跟莫提喝茶了。身前女人是什么意思,怀七不知晓,看着她唇角令人生厌的弧度,他就知道绝非不是什么好意。
灼热温度不断从指尖传来,从初时的要融掉皮肤的烫,到现在逐渐习惯。暗卫的本能就是能忍。
那东西是竹云帮忙戴的,他以为殿下是真的要赏怀七茶水喝,纠结一番后,他膝行?到怀七身旁准备帮他,这东西很难一个人解开?的。
“本宫有说过让他用嘴喝吗?”
此?言轻飘飘落下,如原地炸响惊雷,竹云瑟缩停下手,还未反应过来是何意思。只见怀七攥紧茶盏,从反应来看他显得并不意外,只是眼神中升起浓郁讥讽。
竟然这么快适应了她的习惯吗,还以为又能看见他气的眼眶湿红的场景呢,陶锦心间腹诽,面?上却始终含笑。
这样也不错,敢嘲讽她,小狗勇气可?嘉。
随手拿起桌上一根雕花银色细棍,陶锦戳了戳怀七的胸膛,“该脱哪,还不知道吗?”
那细棍足有一臂长,应是某个拆解的装饰品,戳起来正好顺手,陶锦很是喜欢。
冰冷尖端拍了拍男人脸颊,与止咬器侧面?的金属相撞,发?出清脆响声。
她笑笑,顺着脖颈喉结,缓缓滑到衣襟交界处,将那里戳出一个肉眼可?见的红印时,最后凭着记忆,精准点在男人心口?处。
“小蝴蝶?”她稍稍俯身,青丝滑落肩头,细棍又移到男人腿根,轻点某处烙痕,“还是小狗?”
“它们也该渴了吧,你说是不是。”
陶锦的语气不自觉含笑,她原本还怕自己?没控制住人设,不会让怀七瞧出些端倪吧,结果想更近一步时,只见怀七蓦地避开?身子,茶水溅在地上,他怒目灼灼。
看起来对别人喊他‘小狗’的应激反应很大,这么生气吗。
陶锦嗤笑一声,浑不在意的起身走到栏旁,时辰已近落日,湖面?似铺开?熔金,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涌动,看不清深浅。
丢下去的话,应再也寻不回来了。
收回视线,陶锦抽出发?上金簪,侧目凝着怀七。
他还跪在原地,看起来倔强的很。
“三、”她缓声倒数,手腕搭在栏杆上,蝴蝶金簪危悬于湖面?之上,只需轻轻松开?指尖,便再也回不来了。
怀七身影僵住,在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后,他终于惊慌失措,挣脱开?欲拦住他的竹云,银铃乍响,男人朝着她身旁跑来。
欲救下那支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