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身后十几米处,车灯晃得沈泽睁不开眼微微侧着脸适应。
两只手和脸被冻得没有知觉,现在的沈泽浑身裹满泥土污浊不堪。
没等他眼睛适应过来,车子上已经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人。
不知是低估雪的厚度还是过于紧张,下来的亚索一个踉跄险些扑跪在雪中。
顾不上是否狼狈,亚索连忙朝沈泽奔去,好似怕人下一秒就从眼前消失。
他跑得跌跌撞撞,等近了些沈泽终于确认来人是谁。
“亚索?”
他声音被冻得颤,下一秒就被一股蛮力拥进怀里。
酒气和温度同时盖下来,要不是这要把人揉进骨子里的力道,沈泽甚至认为这是自己冷出的幻觉。
“你去哪了?”亚索声音是痛哭过后的沙哑,是失而复得的后怕。
身上的伤被他勒得生疼,沈泽没吭声。
刚刚摔疼的时候他没哭,此刻却觉得鼻尖酸涩得厉害。
手上东西掉落,他反手抱住亚索腰身,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去找我了吗?”
后颈不断有滚烫的液体滴落,亚索如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哽咽着说:“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走这么干脆?”
“沈泽,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就算是骗他的,就不能一直骗下去吗?
沈泽见过亚索很多面,唯独这脆弱可怜的模样他没见过,委屈的声音听得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也跟着落起泪来。
“我没走,亚索我没走,我是要回来哄你的。”
沈泽从基地离开就直奔乌兰山,一路上都在回想野豹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越坚定自己要跟亚索证明自己对他不只有利用。
他去乌兰山挖出埋回去的那个炸药包,那是他想活着最好的证明。
只是天又冷又黑,他仅靠两条腿行走本就艰难,谁知后来又下了大雪,他上山下山连滚带爬愣是摔了好几跤。
好不容易挖到炸药包他手机就摔坏了,只能借助地面积雪反光摸索返回基地的路。
只是这条路越走越漫长,身上衣服快要湿透,双脚麻木,他以为他永远都走不到头。
“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沈泽,我找不到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亚索毫无形象埋在他肩上大哭,仿佛弄丢了全世界一般。
他认识的沈泽太理智太有手段,假如他真的不想再见自己,他知道自己一定找不到。
沈泽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服。
“怎么会不要,怎么舍得不要,阿索,我只有你了。”
两个理智的男人相拥哭诉,哭声悲凉,恨不得立马把心剖给对方看。
“就这样吧沈泽,我认输,只要你不离开,怎么样都行。”
亚索彻底没辙了,他离不开沈泽,真的一点离不开。
一股无力感拖着他的身体和声音沉沉往下坠,沈泽瞬间心疼得要命。
“没输,亚索,输的不是你。”
挣扎着让他松开自己,沈泽重新捡起地上那个炸药包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哑声跟他解释。
“这是我之前跟朱策拿的,我要回国被你抓回来的那天其实我已经做好拿着它上狐狸岛跟杜鲁同归于尽的准备。”
“那时候我以为你还没陷太深,我及时抽身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影响。”
“可那天你把我绑回来,你朝我火,你带我见慧姐,我才明白一直是我在自欺欺人。”
“我明白你是爱我的,可是仇恨的种子在我心里埋的太深,我为了报仇赌上了一切,阿索,我没有回头路了。”
亚索手掌上他冰凉的脸。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明有那么多可以说的机会,你的仇我不会放任不管。”
沈泽垂眸,泪珠顺着他那修长的睫毛滴落。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如果可以你希望不动用任何武力就能让世界和平,虽然知道你爱我,但我也不确定你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你有你的立场和难处,所以我只能用命一搏。”
他说着又抬眼看向亚索,含泪的眼眸看得人心都要碎了。
“你骂我卑鄙无耻也好,不择手段也罢,但踏上狐狸岛那天我想了一路,我不想死,想活着回来。”
“以前我想过报了仇就下去跟他们团聚,后来遇上你我终于又有活下去的动力,我舍不得离开你。”
他惨白的手指抚摸亚索的脸颊,深情道:“亚索,我爱你,爱到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他怕这句话显得太假太苍白,所以千难万阻也要去一趟乌兰山寻找他爱他的证据。
“够了,阿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亚索手指抚去他眼角的泪,自己却控制不住热泪盈眶,低头在那泛白的唇瓣上落下热烈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