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外出打麻将的张姨也回来了,她并没有叫醒荣宣,而是轻手轻脚地去房里拿了床薄毯,连带的,大约是怕吵醒荣宣,窝在荣宣臂弯里的路竹也没有被赶下来。
张姨对路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嘘。”
路竹很给面子地摇了摇短小的黑尾巴,并没有发出声音。
张姨看它老实,给荣宣盖上毛毯,便去厨房炖老鸡汤了。
见她走了,路竹很果断地躺倒,然后在荣宣胸口上演连环踢,可惜就他那小个子,力道比挠痒痒还不如,自然没法吵醒荣宣,倒把自己累得够呛。当然,他也没想过吵醒荣宣就是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荣宣那张脸就想揍他,哎,真是让人超级没有办法啊!
荣宣是在浓香的鸡汤味中醒过来的,睁眼就看见蹲在沙发外侧的小奶狗正对着厨房的方向流口水,小嘴咂巴咂巴的,像是在幻想着什么美味,荣宣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小奶狗的脑袋:“路竹。”
路竹斜了他一眼,摇了摇尾巴,继续对着厨房流口水。
正把鸡汤舀出来的张姨见荣宣醒了,笑着说:“醒了啊,饿了没有?菜还在做,你要是饿了先喝碗汤垫垫。”
“恩。”荣宣平淡地应了一声,掀开毛毯下了沙发,抖开毛毯准备叠上,荣宣才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低头一看,才发现小奶狗被自己掀到了地上,正四脚朝天的发傻呢。
“抱歉。”伸出一根手指帮小奶狗翻过身,荣宣有点担心地看着它,地上扑了地毯,沙发也并不高,所以,应该没有摔坏吧?荣宣对此不是很确定:“你还好吗?”其实他真正想问的大概是:你还活着吗?
话音刚落下,地上躺尸的路竹突然“啊呜”一声张嘴咬住了荣宣的食指,并使劲用小牙齿去啃咬荣宣的手指。
看它这么有活力,应该不是有事的样子,荣宣便放下心来,轻轻扯了扯被路竹咬住的手指,却发现并没有扯出来,于是荣宣加大力度用力一扯。
牙齿上传来一股拉力,眼前一晃,路竹发现自己四脚悬空了……
一人一兽对视,荣宣心下感慨,真是惊人的咬合力,抖了抖手,挂在食指上的路竹也随着手掌的晃动而左右摇摆,但奇怪的是,荣宣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感,手指应该没有被咬破,那么路竹是怎么吊在手指上的?难道是因为体重太轻了?吊在手指上都没有感觉到什么重量。
没等荣宣想个明白,路竹已经松开嘴,像离玄之箭一般消失在了沙发的黑洞之下。
压下那个那丝疑惑,荣宣不再探究这个问题,而是去洗漱,中午并没有吃什么,现在确实有些饿了。
五分钟之后,荣宣端坐桌前静静喝汤。
十分钟之后,路竹蹲在桌前对着荣宣流口水。
犹豫许久,荣宣在路竹面前丢了块咬了几口的鸡骨头。
一块骨头从天而降,路竹抬头看荣宣,荣宣也低头看路竹。
瞪眼一分钟之后,路竹果断的转身留给荣宣一个毛茸茸的小屁股。
荣宣:“……”
“怎么了?汤不好喝吗?”张姨端了菜出来,就见荣宣正咬着筷子发呆。
“没有,很好喝。”荣宣放下筷子,迟疑着问:“张姨,狗也会不吃骨头吗?”
张姨一愣,然后信誓旦旦地说:“狗不吃骨头?怎么可能!”不过她顺着荣宣的视线低头一看,就看见了那只用屁股对着骨头的小奶狗,稍一想就明白了荣宣疑惑的来源,于是张姨也疑惑了,不确定地说:“大概是因为它还太小,牙齿不够利,咬不烂骨头吧。”
路竹回头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说:“汪汪汪……”你们才吃骨头,你们才爱吃骨头!真当我是狗吗?
路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荣宣觉得自己被面前这只小狗鄙视了,这是错觉吧?是错觉吧?荣宣最终把这个归为错觉,他大概是最近精神状态不佳吧,思维总是呈发散状态。注意力很难集中,对此,一向自制能力极佳的他,这一次却选择了放任,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太多,太以自我为中心,他又怎么会连那个人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自以为能够毫不留恋的放手,结果却发现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可明白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
最让人无力的是,他意识到,即使再来一次,他也不能改变什么。
没有什么是比这个认知更让人沮丧的。
晚餐在荣宣的低气压之中度过了。大概是觉得对着餐桌流口水,却拿骨头没辙的小奶狗太可怜了,张姨善心大发的给路竹切了一块鸡腿上面的肉,切得细细的肉丝配着浓郁的鸡汤,这让长久啃苏打饼的路竹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洗了碗盘张姨便回家了,屋里再次变得寂静无声。
吃撑了的路竹躺倒在地上,看着又去点烟的荣宣,心中默默吐槽:这混球又开始制造毒气了。
为了自己的鼻子着想,路竹觉得自己得违心的做些什么,于是路竹磨磨蹭蹭地爬到了荣宣脚边,不情愿地用脑袋蹭了蹭荣宣的裤腿,好嫌弃,好嫌弃的感觉!
“怎么了?”看到那毛茸茸的一团在自己脚边蹭着,荣宣弯腰摸了摸路竹的下巴,结果却摸到了一手的油,看着手上的油渍,荣宣的脸色变得莫测起来。
看到荣宣的脸色变得难看,路竹突然觉得好开心,所以他更加努力的蹭着荣宣的裤腿,把下巴上的鸡汤全部蹭到他的裤腿上。
荣宣点了点他的黑鼻头,说:“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