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家从前那些事
“你一个大男人,以后多对孩子上点心,别指着你夫人一个人操劳。行了,带我去客房,今晚先休整一晚,明儿个处理好这边的事之后,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去。”羽兴立活动活动脖子,松松肩膀,明显是累了。
“我们回去之后,是要先住在小叔叔你那里吗?”
羽兴立给颜月肃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点点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离我医馆不远有一座我盘下来的小院,隔壁就是我家,你小叔夫就住在那,两家共用一堵墙,回头我把那墙打通了,方便你们串门。”
“既然如此,就要多多承蒙小叔叔照顾了。”羽谯这边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下一刻便不正经的凑了过去,“小叔叔您这么帮我,站在我这边,就不怕大伯找你麻烦吗?”
“我醉心医术,不争家产,亦不靠家里给的银钱过活,就算我与你们的关系亲密了点,这也不是他应当对我下手的理由。更何况,早年他在私塾里耍的那些手段,族中族老可都是已经知道了,他若是安分守己,那大家都会相安无事。”
说到这儿羽兴立突然停住了脚步,勾起嘴唇笑得有些阴狠,轻声道:“他若是拎不清,那就别怪族中的那些老古董亲自下场收拾他了,这是他欠我,也是族老们对我的承诺。”
等羽谯忙前忙后,殷勤伺候着小叔叔终于安然躺进被窝的之后,才去伺候自己夫人和女儿。
好不容易躺到床上喘口气儿,就听到颜月肃轻轻问他。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羽谯转身抱着他,蹭了蹭他的脖子,笑道:“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事。”
“倒也不是瞒着你,只是一直没合适的机会提起而已。”羽谯抱着颜月肃闭眼细闻他身上的奶香味,“大伯是个什么人,想必这些年来你也有所了解,其实他现在这样还是收敛了的,我小时候他比这脾气更差。暴躁易怒又善妒,自私自利恶人独,典型窝里横的主,出了门倒是收敛的有个人样。”
“小叔叔是祖父祖母意外的老来得子,在被教书先生夸科举有望之后,祖父特地花了银钱打点,把小叔叔过继给了同族的一个老秀才,就为了摆脱商籍,好去走仕途之路光耀门楣。”
“小叔叔也确实不负众望,十二岁第一次考童生便一举得成,到十六岁去考秀才也是一考就中了。据听说爷爷为此兴奋的摆了好几天流水席,整个鹤归县都知道羽家出了个文曲星,一时风头无两,连带着家里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那小叔如今这样,跟大伯有关?他做了什么?”颜月肃捋了捋鬓边被羽谯弄乱的头发。
“小叔叔在弱冠那年踌躇满志的去考举人,却在考场突然吐泻不已,只能从考场上退下来回客栈休息,请了大夫来看才知道小叔叔是误食了巴豆,在小叔叔的郁郁寡欢之中误食巴豆那件事儿就那么过去了。”
“小叔叔的老师若是知道了此事,怕是会很遗憾吧。”颜月肃掐了一把羽谯正揉自己肚子上软肉的手,结果人家却好似没事人一样接着摸。
“确实如此,那位先生唉声叹气了好多天,只不过在两个月之后,他却突然大发雷霆,将小叔叔直接赶出了私塾,还说他此后余生与小叔叔再无半点瓜葛。”说到这儿,羽谯顿了顿,笑眯眯的,搂紧了圈在颜月肃腰上的手臂。
颜月肃则是气的掐了他一把,“毛手毛脚的,再卖关司,你就滚去跟糖糖一起睡。”
“因为那位先生早上先是没等到小叔叔去学堂,而后又有两位他的同窗说小叔叔手脚不干净来揭发他,之后更是有春红院的两位打手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让那位先生替他的得意学生付了嫖娼的银,不然他们就不走了。”
“先生怕是要被当场气的晕过去吧。”
颜月肃把冰凉的脚直接贴到了羽谯滚烫的小腿上,冷的羽谯猛的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想躲却忍住了没动,还在适应之后,主动把他的脚夹在了自己的双腿中间,给他捂着,而后才说:
“差点就晕过去了,又被打手给气清醒了——因为他给不起小叔叔的‘嫖’资,然后直接当场跟小叔叔断绝了所有的师徒情谊。等小叔叔酒醒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之后,直接跳池塘了,那时已是初冬地上还铺着层薄雪,人救回来之后整整三天高热不退,都快烧死了才才在第四天情况有所好转。”
“我听说小叔叔当初是经受不起落榜和家中父亲去世的打击,才不再参加科考的。”颜月肃往后靠了靠,贴着羽谯温度略高的身子,才觉得身体熨帖舒适。
“这不是家丑不可外扬吗,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脸都丢尽了,爷爷也因此一病不起没多久便撒手人寰。等小叔叔病好了,能下床了,爷爷的头七都已经过了。从那以后小叔叔性情大变,一个温吞内向的书呆子,直接变成了一个睚眦必报的疯狗。”
“疯狗?”
“大伯给起的外号,因为小叔叔第一个咬的就是他。”羽谯想起这事儿,就无比的感慨老实人真的不能轻易欺负招惹。
“那时候我还小,记事记得不清楚,只记得小叔叔病好之后去了爷爷排位前跪了一晚上,然后没半个月,他就把五花大绑的大伯一路拖到了家里的祠堂,被拖行的大伯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前面拉着大伯,后面头发凌乱,妆容花的不成样子的大伯娘跟着一路哭嚎,一只脚还是跛的,根本走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