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麻烦,为着那点稍纵即逝的欢愉,似乎不大值当。
秦昶坐到榻沿套上长裤,三番两次被拒,尤其还是在刚刚欢好过后,他的脾气有点上来,也觉出几分索然无味。
瞧着他往湢室去了,虞莜摸到榻头的铃绳摇了摇,不多时,便有侍女送水进来。
虽说太子爷醉了,梅染今夜还是存着几分希望,吩咐值夜的采蓝、采湘听着动静,她自己也没去睡,一直守在外间。
这一等天都快亮了,终于听见里面叫水,梅染趁太子不在赶紧进了寝室,先去榻上取了落红帕,郑重收进匣子,这才一颗心安稳落回肚里。
服侍虞莜披衣起来,见她身软乏力,梅染心下安慰,含笑悄声询问:“公主,你觉着怎么样?”
“不怎么样。”
谁想她并无半分新嫁娘该有的含羞带怯,慵懒撑着手臂离榻,回头扫了眼床上的凌乱不堪,“姑姑,把这些东西全换了。”
“欸,好,这就换。”梅染赶忙应声。
她是嫁过人的,只消一眼便能瞧出,姑爷怕是榻上勇猛过人,公主头一回经事,肯定吃不消,这才说气话儿呢。
采蓝采湘送了水就退出来,这边刚扶着虞莜走到湢室门口,秦昶已洗好出来了。
屋里有侍女在,他身上新换的中衣倒是扣得齐整,头发也没洗,只发尾打得湿辘,滴在领口潮濡一片,正拿一块半干的布巾随意擦拭。
“你这么快洗好了?”虞莜的询问难免带了些质疑。
“啊,好了。”秦昶洗完火气已消了大半,伸手在她头上抚一下,“怕你等得急,赶紧给你腾地儿。”
既不愿跟他一起洗,他还在里头磨蹭,不是更讨她嫌。
湢室有屏风相隔,虞莜本就没打算等他,她关心的是他洗干净没有,别就抄几把水糊弄一下了事。
浸入浴桶,虞莜心下还在琢磨,头一夜就先这么凑合吧。
反正往后他住明神殿,要不然就按宫规,每月初一十五到她这里,一月只用辛苦两个晚上,倒也……受得了。
翌日
◎“小磨人精,你别的还有什么能耐?”◎
外面雪光亮,一问时辰才刚过五更,虞莜洗完不想再睡,谁知出来一看,秦昶又回榻上躺下了。
她新换的褥面儿,虞莜有点心疼,还惦记着他没洗干净的事儿,坐在妆台前生闷气。
梅染轻悄挥手,让蓝采蓝湘先下去,“公主要不再睡会儿吧,天儿还早呢。”
虞莜就算自己不困,梅姑姑守了一宿也熬不住,柔声应道:“姑姑先下去歇着吧。”
又剩下和他两个人在房里,眼前这幕跟昨晚何其相似,虞莜踱过去敲了敲床板,“你还睡?”
秦昶平躺着,拍拍边上新换的芙蓉锦被,低沉嗓音慵懒暗哑,“来,干嘛不睡?这么早你急着上哪儿去?”
新婚第二日,新妇都得早起给公婆敬茶,武昭宫这里似乎没这个流程。
虞莜问他,“贵妃娘娘那里真不用去?”
“不用,不是说了么,斋戒到十五。”秦昶翻身过来,一手撑头,另一只手伸出来拉她坐下,含着几许揶揄,笑道:
“再说这个点儿你过去人也没起,她比你还能睡。”
言语不甚恭敬,隐然透露贵妃斋戒不过是个愰子,其实人在里面高枕无忧。
那只大手不规矩地在她腰上揉来搓去,虞莜扭了一下想要避开,这人反而来劲了,手臂圈住细腰一个燕子翻身,轻轻巧巧便把她带到里侧躺倒。
经过昨晚,虞莜算是见识到了,在他手里自己就跟敞奴一样,如何摆弄全看他心情,根本无力对抗。
却还是忍不住惊呼一声,拳头在他胸前捶得呯呯作响,却只如给他挠痒,听得他闷声而笑,“再使点劲儿。”
虞莜遂放弃抵抗,抬眸又问:“陛下那边也不用去请安么?”
秦昶把她的发丝绕在指头上,嗯了一声。
虞莜有心打探,“陛下的病……可有让御医们看过?”
“自然有,太医院的人天天守在宣明殿。”
虞莜这么问是心有疑惑,贵妃自己也有寝殿,却长居宣明殿后的佛堂,上头那两位的情况,在她这个局外人看来,透着十足的蹊跷。
她轻声又问一句:“什么病?”
秦昶停下手中动作,老老实实把她抱在怀里,顿了片刻才道:
“跟老师的情况差不多,旧疾复发。”
即便有心瞒她,有些事也是瞒不住的,索性直言,“当年翼州之战时他中过毒,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仍有余毒未清。”
虞莜斟酌着这话中含意,这么看来,广义帝的病应当与贵妃无关,那么……她为何自困佛堂不出?
撇开这层不提,二十余年的陈毒,不发则己,一发不可收拾。
也就是说,其实北齐这边跟南康一样,两位开国君主前后脚倒下,不同的在于,北齐隐瞒了真相,若南康也密不发丧,让皇兄以太子之位代理国事,有阿耶余威震慑,兴许前世的金陵不会那般动荡。
“想什么呢?”秦昶摩挲着抬起她下颌。
“唔,就是觉得娘娘一个人在佛堂,怪冷清的。”虞莜在他怀中抬眸,两人四目相接,“我觉得你母妃不像是受得住孤寂的人。”
“什么我母妃?现在也是你母妃。”秦昶纠正她,提前母亲,唇边漾起一抹欣然。
“你看人最准,她性子活泛,这点我随她。那佛堂看着冷清,里头是画室,母妃她喜欢作画,说如今终于可以无人打扰,正着手准备绘制一幅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