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掌柜义愤填膺,曹庆和阿念脸色皆是难看,道:“没错!这种事情决不能再有第二回!订单勾销,还得让他们赔偿。”
在场几人,只有江满梨还算冷静。
方、于二位郎君拿来的鸭脖鸭胗,是从宣文坊的王和正店里买得的。鸭脖子是江记放过去代售无误,可?鸭胗查下来,确实不是江记所出。
吕掌柜办事从不拖沓,当?即便找了王和正店的掌柜,与?举荐其代售的潘楼掌柜一同对质。滋味当?前,又有订货的记录,王和正店的掌柜不想承认也不行。
老实交代了,说是眼红江记的卤鸭货好销,想借着代售的名头,自己家也学着做,混杂在一起来卖,便能多赚些利。以为食客吃的是个名头、噱头,并不会为滋味上的些许差别?较真。就?算会,也只会觉得是江记改了口?味。
这真是,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么?群众的味觉也不是摆设!
江记卤鸭货好销、有了初步的品牌效应,留给各家酒楼的利润实则也不少。只要照着各家食客的偏好、特?点,稍作些推广、掌握住订货的节奏,是稳赚不赔的简单生意。
可?他?偏偏要把食客当?傻子,搞一出东施效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实在愚昧。
“订单要停,赔偿也要赔。他?砸的不止是王和正店的招牌,更是江记的招牌。”江满梨思索着,看向吕掌柜。
“不若就?张贴出告示去,近日在王和正店买了冒名江记卤鸭货的食客,不计买的是否是鸭胗,都可?以到我铺子里来,免费领一份鸭脖、一份鸭掌。赔偿所花的银钱,就?让王和正店来出。”
“好!”吕掌柜点头,“就?按阿梨你说的办。衙门我去疏通,若是他?敢不允,咱们便报官。”
曹庆有些顾虑,道:“法子是好,但如何能知道来人是否在王和正店买过鸭货?”
是个好问题。这朝代不似前世,凡购买均有迹可?循,实在没有的,大街小巷的监控也可?以查证。
江满梨笑笑:“这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事了。若王和正店有法子证明,只管让他?说来,若是他?也没法子,那来一个,咱们便认一个。”
反正赔偿的钱当?由王和正店来出,且当?个小噱头广而告之?,也不是坏事。
如此,便没有异议了。吕掌柜亲自去与?王和正店的掌柜言明赔偿一事,并驳了他?的订货许可?。再三警告下来,那掌柜的自知理亏,也都认下。
悔恨不当?冒名顶替,早知今日,还不如就?打着自家的招牌来做这卤鸭生意。口?味或不同些,但大千食客,说不定也有偏好这口?的,总比砸了自己招牌又赔钱来得强。
江满梨若是知道他?这般想,定要送他?一句吃一堑、长一智,善莫大焉。吃食这行当?,竞争不可?耻也不可?怕,可?怕可?耻的是弄虚作假。
赔偿之?事谈妥,江满梨仍不大放心,抽了个午歇的空档,去郭东楼的小格子间找吕掌柜。
吕掌柜正在查账目,见其忧色,着人端了去燥的秋梨饮子和陈皮膏条进?来,问道:“是不是还担心别?家酒楼也有这般动作,只是没被咱们察觉?”
江满梨摇摇头,喝口?饮子。
道:“勿论别?家是否有动作,咱们没察觉,便已经错过时机。赔偿的告示贴出去,相当?于杀鸡儆猴,估摸着,暂时也没人敢这么干。我是担心日后?。”
“我想了一宿。此次王和正店之?所以有机可?乘,其实咱们也有责任。请吕掌柜想。为何王和正店敢在咱们代售的卤鸭货中掺假?”
吕掌柜不解。江满梨继续道:“便是因为咱们送至各家酒楼代售的鸭货,均是散售。也就?是说,咱们就?这么一坛一坛送过去,酒楼售出时,又取各家的碗碟亦或箬壳油纸来装。”
吕掌柜有些悟了,比了个哦的口?型,抬起头来,江满梨便颔首。
道:“一方面?,咱们散售,便给人掺假的机会。另一方面?,各家摆盘、外送均有不同,食客便无法鉴别?。那方、于两位郎君,属于擅吃的,觉出了不同,若遇到口?舌愚钝些的,恐怕还真若那王和正店的掌柜所说,以为是咱们改了口?味。”
“阿梨你的意思是,咱们应当?包好,作整供货与?各家酒楼?”
吕掌柜不愧是老生意人,一点就?通。江满梨笑应:“没错。咱们想个合适的包装,直接包好了往外售。”
-曹铛头与?阿念,一人手捧一光滑小竹筒,同样的粗细,一个一拃来高,另一个高出一倍,约莫十寸。背后?均烙着“江记”的小戳。
疑惑得很,异口?同声:“这就?是包装?”
包装二字在这朝,确实是个新词。江满梨被逗笑了,点头道:“正是。又包又装,不就?是包装么。”
曹庆噗的一声拔开那竹筒盖子,见里头恰恰好九分满,装的一筒卤鸭掌,点头:“确实是又包又装……”
“这还没完呢。”江满梨拿过阿念手上那筒大的,里头装的是卤鸭脖,转身从案上的小竹篾筐里拿出两张薄纸,粘些米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