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宁含笑点头,直到阿灵阿来接,她才一步三回头地离了永和宫。
满眼落寞的劲儿让阿灵阿好生心疼,上了马车就好一通悉心安慰:“如今虽取消了外命妇入侍,但每年端午、中秋、颁金节、冬至、年宴还有皇上万寿,太皇太后、皇太后千秋之类的宴会也不少。平时你也能往宫中递信儿求见,姐妹相见的机会多着呢,不难受啊。”
淑宁托腮:“姐姐好见,外甥难得啊。除了乾清宫短暂一瞥外,今儿竟再没机会见着四阿哥。没能单独给他送一份喜糖,算是对他那个彩绘葫芦的回馈,只能托十阿哥转交。”
嗯?
阿灵阿愣,让出了名馋嘴的十阿哥转交……
确定他不
会监守自盗么?
淑宁摊手:“不确定,但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啦。”
嫡姐帮不上,皇贵妃不居中破坏就不错了。只能重重贿赂胤俄这个小使者,盼着他拥有诚实守信的美德了。
胤俄:……
他有,但是不多。
主要也是那醒狮酥太可爱,也酥酥脆脆太好吃。一份根本不够,贪婪的小手手只能伸向属于四哥的食盒。从浅尝到吃光光,盘子都空空了他还意犹未尽呢。
最后只能带着所剩不多的糖果跟空了大半的食盒,大眼睛眨啊眨的,可怜巴巴跟他四哥认错,试图萌混过关。
胤禛再气还能对个板凳高的小孩儿怎么着?
只能含笑原谅他。
过后在阿灵阿旁敲侧击,问他有没有收到食盒时提起这事儿。成功换掉了十弟那个克扣东西的小邮差,改面对阿大人那几欲能开醋厂的脸。
嗯,除了美食外,还别有一番胜利的滋味在心头。
多年后,雍正帝陪姨母讲古的时候,还提及他姨父那酸到极致却只能死死忍着的别扭呢。
彼时,已介古稀却耳不聋眼不花的阿大人冷哼:“皇上这话说得就有失偏颇,什么叫奴才酸?搁谁谁酸!谁愿意见自家福晋长年累月地用心给别给男人送膳食、送针线呢?”
外甥?
呵呵!阿大人瞧自家几个混小子都碍眼,更何况外甥呢!
而此刻,还是意气风发新郎官的阿大人弃马乘车,一路与福晋温柔叙话。车马粼粼再度回到一等
公府,亲自把人扶下了车。
小夫妻才并肩而行,往巴雅拉氏的寿喜堂而去。
出必告,反必面,孝道之所在也。
巴雅拉氏瞧着这和和睦睦蜜里调油般的小夫妻,心里头也是万分欢喜。
还未等淑宁弯腰,她就赶紧把人拉住:“自家婆媳快别这般多礼,好淑宁都饿坏了吧?往宫中就是这点不好,约束忒多。为防频频出恭闹笑话,莫说水了,连点心都不敢多用几口。”
“额娘为你们准备了一桌子好席面,淑宁也尝尝咱们府上厨子的手艺?”
淑宁一脸感动:“多谢额娘,额娘您真是太体贴了。”
“嗐!”巴雅拉氏摆手:“这有什么?我当年也是饿过来的。总想着回府后,能用上点热乎饭菜该多好。当初没人替我张罗,现在就替你张罗张罗呗。”
总不好让儿媳再吃自己当年吃过的苦。
巴雅拉氏虽读书不多,却自有股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善良。
这就比许多嘴上说把儿媳当自家闺女,实际上却不管儿媳遇到如何苦难委屈都觉得不及自己当年的婆婆强出八百里去。
让淑宁感动不已:“嫡姐说得没错,儿媳果然好命,才能得额娘这样万里挑一的好婆婆。”
突然被夸的巴雅拉氏一愣,继而缓缓笑开:“德妃娘娘说得对,但不全然。得遇好婆婆是儿媳幸甚,可哪个婆婆又不盼着有个通情达理、知疼知热的好儿媳?我有福,咱们七儿有福,才迎
了你这么个好姑娘回来。”
言辞恳切,态度真诚。
再不见起初接到圣旨后那百般痛悔,恨自己没早早给儿子定下个高门贵女的模样。
看得雅利奇错愕,忍啊忍,生忍到哥嫂相携离开了,额娘挥退了满屋子仆婢才期期艾艾问出口。
巴雅拉氏特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你也知道那是皇上刚下旨赐婚的时候啊?那怎不知此一时彼一时呢!彼时你哥还未承爵,咱们娘几个都得看法喀脸色行事。额娘不说盼着他找个得力岳家,至少也别拖累太多。”
而乌雅家小门小户,除了早年的额参、如今宫中的德妃外,说得上一声乏善可陈。
淑宁流传在外的,也只有好命二字。身为庶女却得一家子宠爱,与嫡母亲厚不输亲生。可她也是个当嫡母的,最知道这恍如、不输、等同背后的讥诮。若真等同,怎不记作嫡女?怎不见那孩子有何才名、贤名传扬于外?
种种疑问下,她对这个母女情深很报几分迟疑。
不想赐婚没几日,法喀被夺爵,自家儿子连承爵带升官。让她开始有几分信儿媳是个小福星的说法,加上阿灵阿老大不小,圣旨赐婚又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