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前,他将母亲先推出了办公室,随后自己留下,听医生说了很多的话。
三句不离“她情况现在不是很乐观”,以及如果想要抑制住扩散的病毒,需要更换效力更强的进口药。
封言舟大概算了一下,如果换药,每个月给母亲治病的成本就又增加了几万。
治当然要治,可他不确定长期这样下来,自己是否能负担得起。
经济困难的加剧与母亲健康状况的急转直下,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封言舟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过来,就劈头盖脸、迫不得已只能接受命运的宣判。
他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得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可当看见母亲安详地打瞌睡的脸,封言舟又只能沉重地提起一口气,牵起嘴角勉强的笑。
他走上前去,动作轻柔地拍拍女人肩膀,将母亲唤醒。
“你出来啦?”母亲是惊醒的,瞪大的眼睛在向他看过来的瞬间又阖了一些回去,变成慈眉善目的样子,对他笑,“医生对你说什么啦?是不是不太好的话,所以才不让我听?”
“不是。”封言舟否认道,垂下眸勾勒着母亲的轮廓,“他看你累了,才让我把你推出来的。然后拉着我讲了一些照顾你的注意事项,回头我编辑成短信给张姨发过去。”
“这样啊。”母亲似乎并没有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点点头。
“我去上个厕所,你在这等我回来。”封言舟说。
母亲还是点点头:“好。去吧。妈妈在这里等你。”
封言舟:“嗯。”
他应完,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少年高大的背影在眼前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拐角。杨沛花盯着、盯着,不禁有些失神。
看不见封言舟了,但她还是对着儿子离开的方向发着呆。
直到耳畔响起一声询问的话:“封言舟……妈妈?”
杨沛花回神。
她慢慢地朝那声音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了一身黑、长相白净的青年,从身后走到她身前,站定。
虽然说着要上厕所,但封言舟来到医院的公厕,只是洗了个手。
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眼眶有些微微的泛红。
他有些用力地抹了一下眼睛。
放母亲一人在那太久,封言舟也不放心,因此他没有时间独自哭一通再回去,何况“哭”会在脸上留下情绪的痕迹。
于是他只用冷水洗了好几把脸,强迫自己想一些除了母亲之外的别的事,用狠劲儿把心底泛上来的酸压下去。
边想边慢慢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