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随君从床上下来,端了凉水,清洗一下身子,用这股凉意驱除身体里萦绕不散的燥意,这份燥意总是会将他再次带回梦中,让他神思不属,变得不像自己。
床上的被子也被他给换了,趁着天黑,自己将被子给洗干净。
这被子总不能让其他人来帮他洗。
洗完将被子挂在院子中,元随君也没有了睡意,索性练起了另一种字体。不得不说,苏悦灵养家这个事实给他带来了一些压力。
他做不到心安理得地花费苏悦灵赚的钱。
只是若是短时间抛出太多的字画,那么将会导致他的字画贬值,卖不到好价格。
所以元随君准备练另一种字体,尽量不让人察觉到他的身份。
鲜少人知道,在躺在床上疗养身体的时候,他除了读书,便是用左手练字,这些年下来,左手练出来的字已经有所进益。
等宝姝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挂在院子里的被子。这被子湿漉漉的,显然洗了不到一个时辰,而且看着眼熟,很像是她哥这几天书房里的被子。
宝姝敲了敲书房的门,等听到进来的声音后,推开门,果然看到她哥早起来了,正在练字。
“哥,你被子脏了的话,放盆里就行,我起来帮你洗,你何必自己动手呢。”她还担心她哥洗不干净。
元随君放下笔,手握成拳抵在嘴边,轻轻咳嗽一声,语气轻描淡写,“早上起来的时候,在榻上看书,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泼到杯子上,所以我才随便洗了洗。”
这样啊。
元宝姝抿唇笑,没想到平时总是气定神闲的亲哥,也有粗枝大叶的时候。
她没有纠缠这事,而是抓紧时间去做早饭。
……
等一家子用过早饭后,元随风先将水缸里的水打满了以后,便进城去寻挖井人了,他本身就是坐不住的,常常往城里跑,哪个挖井人手艺好他再清楚不过了。
挖井这个也不是时常有活的,毕竟一口井放那边,能用好多年。所以这些挖井人一般都有其他的正活。
他稍微一提,挖井人就马上放下了手中的木头,翻找出工具,“找,我跟你回家看看。”
挖一口井,能挣几两银子呢,省吃俭用一点就够一家子半年的开销了。
都来到城里了,元随风看到街边有人卖一桶活蹦乱跳的螃蟹,而且价格也不贵,一大桶里最少有十只,也就卖20文钱。只是螃蟹没多少肉,一般的小老百姓有这钱宁可买别的,不愿意买这。
元随风觉得嫂子估计会爱吃,价格也不贵,索性买了下来。桶买家肯定不会给他的,但螃蟹全都用草绳捆绑得严严实实的,他拎着回去就可以。
等到了村里,村民们认了认,认出跟在元随风身后的是城里的挖井人叶敦,便问道:“随风啊,你家这是要挖井了不成?”
元随风点点头,“对啊,我家嫂子让我请人回来在院子里挖口井。”
“你们也别纵得她,本来家里就没剩多少银子了,还非要花这冤枉钱。咱们村井都有五口呢。每天挑水也不难。”
“就是,再让她继续挥霍下去,你们的家底都要被败光了。”
元随风等他们说了一堆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牙齿在阳光下仿佛会发光一样,那叫一个灿白。
“这挖井钱,是我嫂子用她的嫁妆银出的!”
“我嫂子心疼我和宝姝挑水辛苦呢。”
原本正准备批斗苏悦灵的几个村民们仿佛被掐住脖子一样,脸涨得通红,嘴巴张得都能塞鸡蛋了。
他们没听错吧?那个虐待小姑子的苏悦灵,转性了?
出了内贼啊
“随风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别等你人请回来后,你嫂子又不肯掏这个钱。”
“对啊,说不定她只是耍你们呢。”
他们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之前去过元家挑水的张李氏忍不住说道:“我看你们就是对元家媳妇有偏见,我去过元家两趟,她除了不爱和人打交道,也没什么毛病。看看宝姝那气色,可比她嫁进门之前要好多了,哪像是被虐待的。”
苏悦灵都愿意拿东坡肉给他们,就为了让元宝姝不用挑水砍柴。那么现在掏钱找人挖井这事的确很像她的风格。
元随风对张李氏竖了竖拇指,“张大娘,还是您老火眼金睛。”
他看了那几个村民一眼,“我家嫂子对我们好着呢,你们再继续污蔑她的话,就别怪我手中的拳头不长眼了。”
说着他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那几个村民讪讪一笑,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元随风今年十三岁,但他那体型,都比十八岁的还要更结实,从小又是出了名的力气大,会打架。
大家又不是傻子,谁也不想被他揍。
元随风转头带着挖井人去家里,到家后,他又马上将螃蟹养在水桶中。
挖井人开始工作了起来,苏悦灵出房间的时候,看到了水桶中活蹦乱跳的虾,露出了笑容,“这是刚买回来的螃蟹吗?”
元随风点点头,“想着嫂子你可能喜欢吃,所以就拿了一些回来。”
苏悦灵自然是爱吃螃蟹的,她想了想,说道:“直接加姜清蒸了就行,吃的时候搭配醋。”
“家里有蟹八件吗?”
“蟹八件是什么?”元随风觉得自己好弱哦,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很无知。
元随君刚好出门,听到蟹八件这个陌生的词也不由顿住脚步。他目光落在苏悦灵姣好的脸上,梦境中一些碎片场景浮了上来,他移开视线,不再看苏悦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