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时扯了扯唇角,声音温和:“不曾,只是有些累。”
鬼怪入活人梦本就消耗精力,梦境又被周季然强行破开,于他而言损耗极大。
他道:“女郎遇到流寇的事情,确实与周将军有关,至于原因……”
他顿了顿,低声道:“还未曾问出,女郎待我恢复一些,我恢复一些,再重新入梦。”
听到这件事确实与周季然有关,桥妧枝一怔,眸中情绪翻涌。
“不必了。”她将手中提灯吹灭,“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事情与郎君无关,总归这是我与沈寄时的事。只是郎君运气不太好,受了无妄之灾。”
沈寄时薄唇微动,未再出声。
苍穹之上乌云流动,桥妧枝收回目光,道:“沈郎君,月亮应当要出来了,我们回去吧。”
沈寄时点头,两人回身,动作却同时一顿。
周府大门紧闭,黄色的灯笼轻轻摇晃,一道人形黑雾在门前徘徊,却不进去,只围绕着灯笼打转,似在掏取灯笼中的烛火。
桥妧枝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拽了拽身侧人的袖子,低声道:“是他吗?”
她依旧看不清那团黑雾的脸。
沈寄时目光微沉,低声道:“张渊。”
正是在沈府之内,冒充沈寄时的那道生魂。
生魂原本在周府门前徘徊,可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身,看到身后那两道人形,顿时大惊失色,当即化成一团黑雾逃走。
沈寄时双眸微眯,正要去追,却被人拉住了袖子。
“沈郎君。”桥妧枝摇了摇头,“不要去追,月亮马上就要出来了。”
乌云渐去,露出一角残月,照亮屋檐上的瓦片。
沈寄时肩上还未凝霜,却觉得周身很冷。
—
时隔多日,张太医提着药箱再次造访桥府。
“圣上的病越来越严重,这几日太医院忙得不可开交。”
张太医与桥大人道:“郁结于心,想尽了法子,病却不见好,唉。”
桥大人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讳莫如深。
圣人的病早就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朝野上下无人不知。也正是因此,那些皇子近日来都有些不安分。
张太医不再多言,将指尖放在桥妧枝脉搏间,良久,轻轻蹙眉,道:“之前给女郎开得药可有在喝?”
“一直在喝。”
张太医点头,又问:“女郎可有什么不适?”
桥妧枝摇头,“并未有什么不适,只是膝盖处有些擦伤。”
“如此,女郎身体并无大碍。”张太医收回手,道:“女郎本就体弱,又因为流寇一事受到了惊吓,这段时日可能会多梦,喝些安神汤便可。”
一旁的桥夫人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无事便好,无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