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间。”孟蕾立马回答,下一刻就面露忧心,“叔叔,您脸色太差了,去我们家里坐坐吧。”
苏衡赞同,“大不了我回避,您上去喝杯茶。”安志国的状态实在很糟糕。
“也行,谢谢。”
回到家里,苏衡没用惯常的茶水,而是用热牛奶款待安志国。
孟蕾从点心匣子里找出口感松软的糕点,放到茶几上。
以她前世对安志国病症的了解,知道他不能吃辛辣、油腻或寒凉、腌制食物和部分药物,糕点类能适量食用。
安志国心里暖暖的,再次道谢后,让两个孩子坐下,“我刚刚考虑过了,有些事,苏衡早晚得知道,不如一起聊聊。”
苏衡和孟蕾对视一眼,都隐约猜出他为什么事而来。
安志国神色郑重,“蕾蕾,你跟我说实话,以前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素馨不是我女儿的事?”
孟蕾刚要点头,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苏衡已先一步说:
“其实最近有人提过,但不是面对面,而是匿名信的方式。”
孟蕾心下愕然,有一刻简直怀疑他也是重生的,早已看出她转变的根本原由,不然怎么会一语中的?
可她望向他的时候,却见他目露警告与担心,意思是要她务必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立马释然。
他只是不想她卷入更多的是非,即使卷入了,也要尽量少担负未知的风险。
戴绿帽子很多年的事儿,要是安志国气狠了真较真儿,谁也不知道会闹到什么地步才能收场。
她要是被谁认真记恨上了,此后多年,人身安全都会有莫大的隐患。
由此,孟蕾对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完全明白,旋即望向安志国,“的确是那么回事,就在前几天,我收到过一封匿名信。
“信上的字跟狗刨似的,我没办法完全相信,但想了又想,结果是半信半疑。
“我试探过我姐、我爸和我后妈,他们不承认,但我觉得,他们挺心虚的。
“我其实还挺怀疑的,但是这种事……要是没真凭实据,就跟您说这说那,实在不合适。”
安志国长叹一声,喝了口牛奶,将杯子紧紧握在手里,又慢慢松开,再把杯子放回到原位,动作迟缓地从衣袋里取出那封匿名信,递给孟蕾,“是不是这种内容?”
孟蕾认认真真地看完,其实是在检查有没有露馅儿的可能。
答案是没有。
她暗暗松一口气,面上则更加认真地望着安志国,“大概就是这意思。我最早跟我姐提起的时候,跟她说了亲属之间血型的问题。其他的科学手段,我还没来得及跟她提,她就骂了我一通,跑掉了。”
安志国唇角泛起苦笑,“她回家之后,一定得问李玉萍,李玉萍瞒谁也不会瞒她。结果……到今天,母女两个最想要的,只有我的钱,想让我给素馨嫁妆,给她办婚礼。”
他冷冷地哼笑一声,回想全程,把末尾李素馨那一出着重说了,意在提醒孟蕾,“她认定了是你害她。之前她和姚文远被抓现形、现在我不认她,她都可能把账算你头上。”
这种需要防备人的事情,安志国可不敢指望孟蕾那个拎个东西都会出岔子的脑子,转向苏衡,语重心长,“照顾好你媳妇儿,这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出门、上下班,你都尽量陪着。”
苏衡欠一欠身,“您放心,我尽全力照您说的做。”
“我自己也会加小心。”孟蕾说。
安志国提及自己放下的话:“我前些年遇到过两次坎儿,那时蕾蕾的姥姥姥爷还在,都是二话不说帮我。老两口最心疼的外孙女,但凡有牵扯的事儿,我就不能不管不顾。不过,我也不会轻饶了李玉萍和孟连江。”
“应该的。”孟蕾和苏衡同时说。
安志国喝了杯牛奶,又吃了块点心,起身告辞。
苏衡仍旧不放心,坚持送他回家。
孟蕾归置买回来的东西,期间想到安志国的前世。
她消沉又振作起来之后,安志国特地找到家里,说了被欺瞒多年的事,且懊悔地提及在这一年就该正经就医。
那时他病情已经比较严重了,发现李素馨不是自己女儿的契机,是发病情况危急需要人及时献血,而李素馨推托不过才去了医院。
那次,他是九死一生。
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他听说过也看过。真遇到了,少不了一系列设法查证。
在那种情况下,他也没把事情闹大,原因和如今相同,不想牵连无辜。
当然,外人所不知的前提下,他没少收拾孟连江和李玉萍,在孟蕾有能力报复之后,和她联手,合作谓之再愉快不过。
安志国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
只可惜运道不好。
孟蕾如今能做的,也不过是他尽早得知健康隐患,配合治疗,以图痊愈之时。
苏衡返回来,先让她放心,“送安叔进家,帮他打电话请去一位老中医,不会有问题。”
“那最好,就怕他气出病来。”孟蕾转去厨房。时间不早了,该准备晚饭了。
苏衡跟到厨房,洗净手,给她打下手。
四菜一汤做齐了,孟蕾也没等来他问自己什么,只好反过来问他:“我怎么知道孟连江、李玉萍干的好事儿,你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好奇?”
“怀疑李素馨身世有猫腻的人自来不少,我算是从小听到大。不想听也不行。”
“……怪不得,妈有时候打心底看不起我,好些人——连景瑟那种人也打心底看不起我。”孟蕾叹口气,“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