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吞吞从齐北寒身前起来,后退一步。
齐北寒扯了扯西装外套,不再看季青萝,打算走人,想到季温玉方才哭的梨花带雨,又猝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季青萝,皱了眉,“今天是温玉的生日,妈应该叮嘱过你,穿戴尽量从简,不要抢她的风头,你今天这样是故意要往温玉伤心吗?”
季青萝面上却是滴水不漏的可怜,“大哥,这是我能找到的最简单的礼服了。”
齐北寒语竭,他知道她身上这件裙子很低调了,但她身材好,随随便便一件礼服都能穿成高定的模样,他找不到礼服的批判点,转而指着她的项链,“那你这条收藏级别的项链怎么说?宴会上所有小姐都围着你这条项链看,让温玉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陪,你别说你不知道这事收藏品?”
季青萝轻轻抿了下唇,阖了一下眼。
齐北寒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无话反驳,正要因此训斥她一番,掀眸就见季青萝一对狐狸眼泛红,眼眶里满是欲落不落的眼泪。
他一顿,被她这汪眼泪刺到了,冷声:“你哭什么?”
季青萝低着头,眼泪开始往下掉,“这项链是那天去看珠宝展,陆家让我戴着玩玩的,我看着也不贵重,还没妈妈让我带的华丽,我想着妈妈让我低调,不如我就再低调点好了,我又不认识收藏品,你知道的,我从小又没在季家长大,不像妹妹认识各种藏品,我以为它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宝石,我如果早知道,我不会戴的,你这么凶我干嘛,我又不是故意做错的,我也想像妹妹一样认识很多珠宝,可我没那个福气——”
她这番话无数次哽咽,眼泪也是大颗大颗砸在手上,齐北寒也不是见过女人哭,季温玉性子柔顺,遇到点事就喜欢哭,他见过无数次,也没手足无措过,唯独这次,他瘫着脸,整个人僵在那里,听着她轻轻哽咽的话,整个人都心烦起来。
他刚才那些话是不是过于难听了?
就像季青萝说的,她不在季家长大,没见过什么华丽地珠宝,自然也不了解收藏品,她无心之失,还特地听沈璃的话,低调又低调,不过是弄巧成拙出了风头,他就这么凶她——
齐北寒黑眸沉下来,又拉不下脸去哄季青萝,他干脆道:“别哭了,刚才……是我的错,不该凶你,你擦擦眼泪回吧。”
他说完,大步就往外走,像极了落荒而逃。
季青萝低头垂泪,余光再也瞄不见齐北寒的身影,才抬起头,用手指勾掉挂在眼睫上的好不容易憋出来的眼泪,面上倒是丝毫不见委屈,反倒带着淡淡的玩味。
“男人果然是世界上最容易搞定的生物。”季青萝轻轻勾唇,自言自语道。
“季小姐。”
一声低沉的嗓音冷不丁落在她尾音后,她吓了一跳,忙寻着声看去,就见别墅台阶上,陆旻正站在那,高大身影堵着身后廊灯,他脸陷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态。
“……”季青萝拍着被吓到失衡的心脏,错愕着扬起浅笑,“陆总怎么过来这边?”
陆旻往前一步,人从黑暗中出来,黑眸低低瞧着她,朝她伸出一只手,“上来。”
季青萝站的是种植葡萄的土地,陆旻站在仅仅比她高二十公分的地板台阶上,她视而不见陆旻伸过来的那只手,轻轻松松跳上了台阶,玩笑话似得,“陆总别把我看的太娇弱,这一层台阶哪里需要陆总施以援手。”
陆旻自然而然地收回,插进西裤口袋,偏头看她,“季小姐说男人是世界上最容易搞定的生物,季小姐还搞定过谁?”
“……”
季青萝装聋作哑,“什么?陆总刚才是听错了吧,我刚才就是在说蚊子是世界上最讨厌的生物,尤其是葡萄架这边太多了,哦,很晚了,宴会也结束了,我要回家睡美容觉了,陆总再见,您一路走好。”
她一口气说完,也不顾礼节,提着裙摆,倒退着微笑着看着陆旻,走了两步才转身快步离开。
陆旻也没拦她,站在台阶上,一双浓黑的眸长久地目视着她走远。
回了季家,季温玉眼睛又红了,她跟季瑕林一辆车,显然是跟季瑕林也哭诉过了,但季瑕林没对季青萝说教,也不知道是沈璃出声解释了,还是齐北寒帮她开了口,她才不管,进了卧室洗漱完便睡起了美容觉。
隔天一早,季瑕林提了她去电视台上班的事,“小萝,下午我找个时间约电视台的领导出来吃饭,你也过来认识下,等入职后,你工作有他照顾,不会太辛苦。”
季青萝:“您时间跟地点定了,跟我说一声。”
吃过早饭,季青萝坐客厅沙发上盯着陆旻借她的那副珠宝看,思来想去,她喊来一个佣人,把珠宝交给佣人,“帮我送去陆氏集团,一定要亲自送到陆总手上,中途不要假手他人。”这么贵重,丢了的话,她心有不安。
等佣人走后,季青萝抱着抱枕,翻出陆旻的聊天框,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甜菠萝:【陆总在公司吗?在的话,今天就给您把珠宝送过去。】
半分钟后,陆旻回:【你送还是佣人送?】
这爷脑子也不必这么聪明,直击要害,让她的含糊其辞都无处遁形。
甜菠萝:【我今天好忙,陆总见谅,我托了家里的佣人帮忙送过去。】
陆旻:【季小姐在躲我吗,是我哪里唐突过你还是其他原因?】
季青萝:“……”这爷怎么每句话都在试探她口风。
甜菠萝:【绝对没有躲您,好吧,我跟您坦白,其实是我懒得跑动,才麻烦佣人替我送一趟,我眼下确实没有什么要忙的,就想做条咸鱼躺在沙发上追追剧看看综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