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闹不明白了,是自己意思不够明确,还是对方脸皮浅薄?
不不,都不是。
是自己魅力不足罢!他的心里,只有他那个儿子。或者,也还有别的甚么人。反正不是自己。
他嘴上虽情意绵绵,眼中却并无许多爱意,自己能分辨的……怎奈总是当时着迷,过后清醒。
贾天海,实在太过可恶!
“小姐?”
失落一瞬即逝,琴儿的唤声提醒她,到家了。下得马车门房就报,娘亲等她回府,有事相商。雪娥自然收拾了脸色,向主院移步。
正好自己也有事找娘亲商量。
路上正巧遇见神色不爽的师兄曾凌峰,以及走在一旁的管家赵二。双方迎面遇上,雪娥收起疑惑向对方打招呼。
“师兄怎的过来了,镖局不忙?”
“忙啊,正是为了镖局的事过来见师娘。师妹是刚从我府上回来不?芸儿她还好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闲话聊到这个,雪娥也跟着扯了扯,说:“师兄都派了曹大夫去瞧,怎么他还未向你复命?”
曾凌峰一听,眼中泛起一丝惑意,聪颖细致的赵雪娥见之,心头勾出更多的疑问来,而她并不再往深了探究,只说,
“芸儿只是轻微的害喜,大夫说不打紧的。不过师兄还是抽空多陪陪她,毕竟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心血来潮做点甚么的时候下人也拦不住……”
语毕,别过收敛错愕恢复常色的师兄径自去了娘亲院子。
这些人,最近怎都奇奇怪怪的……
哄娃
赵雪娥近段时日都把心思放到那爷儿俩身上,有日子未去过镖局,眼下乍闻娘亲所述关于今日讨论的那事,她才恍然反应过来,师兄难得一见的不悦脸色,因了何。
“雪儿呀,你师兄近日处事上有些急躁了,劝过也无用,不知是否因为要当爹了,急于表现……到底是年轻气盛。此事必是要你爹出手阻止了。”
娘亲的话不无道理,赵雪娥斟酌了片刻,说:“师兄一贯行事稳重,走一步看十步,相信今次亦不会是草草做的决定,恐怕还有别的考虑……”
“不管甚么原因,此事决不能任其发展。”
赵夫人态度也是坚定,认准的事不容反驳,赵雪娥当然是站在自己娘亲这边的,对自家产业也是上心,心下琢磨着回头抽空去问问,弄弄明白来龙去脉。
此事就算谈到这里,赵夫人吩咐如意备笔墨,就要往书房走,赵雪娥见状,抓住空当与娘亲说自己的事,
“娘,我方才去过别院,天海的伤势已大好,我让他搬回府来住了。”
当娘的停住脚步,点头表示同意:“伤好了就好,总归要搬回来的。”
一事说毕,雪娥接着又道:“还有一事,关于木儿……女儿想给他定个义子的名分,好叫他在我们赵家做个堂堂正正的小少爷,不知娘亲意下如何。”
“好呀。”赵夫人想是忽然想起来甚么,一拍自己脑门:“还好你提起来,我都忘了找你说。其实这几日我也考虑了许久,木儿的事,是该对外界有个交代,正准备找你商量的。”
雪娥笑了:“娘亲也同意,那此事就拍板了,剩下的交给女儿吧。”
“嗯,由得你张罗,我去给你爹写信,顺带也说说这事。”
……
母女两人说完话,各自安排自己的事去了。赵雪娥回到自己院里,得知木儿正在午睡,就不做打扰,回房更衣梳洗,一身的燥热不适清除,躺上床歇了。
午后,晴日当空忽然变色,乌云席卷伴随着闪电雷鸣,紧接着脚步声与人声混杂传来,随后便是豆大雨点坠地声,满院子的杂乱,扰了浅寐中的赵雪娥。
“琴儿,下个雨外头怎的如此吵闹,你去瞧瞧——”
“小姐!小姐!”
雪娥话到一半被门外闯进来一个小丫鬟打断,连声唤她,急急说明情况:“小姐,小少爷被雷声吓醒了,正哭着要娘,奴婢们哄不住。”
听到这里,本有些混沌不耐的赵雪娥霎时清醒,急忙下床往外走,连外衣都顾不上披……
东侧偏房,几名丫鬟婆子围在床前,一个一个轮番上阵,试图哄下哭闹不止的小少爷,奈何无济于事,个个败下阵来。无计可施的她们只好顺了小家伙的意,去给他找娘。
找来的娘不是赵雪娥还能有谁?
赵雪娥对木儿的关心不可谓仅仅因为那是自家夫君的宝贝疙瘩,更因为木儿是个讨人喜爱的乖孩子,她纵使清冷,也耐不住小小人儿滴溜溜的眼珠子和那道甜甜奶奶的声线……
她不禁想,当孩子开口唤她一声“娘”的时候,自己会是一副怎样的心情。
可惜老天总爱捉弄人,你满心期盼的某些某些事,偏偏不遂你所愿。
赵雪娥不顾雨密风疾,草草撑把伞赶到偏房时衣摆湿了整片,进屋瞧见小家伙正窝在李婶怀里,哭声喊声里尽是委屈,一句一句“我要娘”听得人心都揪起来。
“木儿。”
雪娥柔声轻唤,一下把孩子的注意拉了过来。木儿偏过脸来看,眼光中提起的喜色极快落下去,希望一瞬失望一瞬,脸色变幻倒比天色还显夸张。
不是娘,不是他的娘!
孩子这期待落空的模样,惹得赵雪娥心口一阵不舒畅。但她不会表露。她与孩子处好关系,让孩子亲近她接受她,总归有个过程的。
“你们都先出去吧。”
大小姐吩咐,一干丫鬟婆子快速退出房去,木儿还想紧紧巴着的李婶亦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