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候到了娘家,正赶上吃饭。
院子里摆着张小桌子,翠翠正舀饭呢,田妈妈端着盘菜,从厨房出来。
桔子进门,先喊,“妈。”
“姥姥,舅妈。”铁头举着两串糖葫芦,跑到前头去,“小安呢?”
田小安从屋里跑出来,开心得像只小鸟,本来喊着姑姑要找桔子,看见糖葫芦就走不动了,手指头戳嘴里,哈喇子差点流下来。
“给。”铁头给她一串。
桔子来的时候没打电话,田妈妈有点惊喜,“你咋来了?”
翠翠也赶紧让她坐,“桔子,我正想找你呢。”
看来,有好事。
桔子放下包,问,“去医院了?”
翠翠脸微红,“昨天去的,大夫说,快俩月了。”
桔子急忙接了她手里的勺子,“嫂子,你歇着,我来。”
翠翠笑了,“我又不是瓷娃娃。”
“都坐都坐,我来。”田妈妈满脸是笑,接了勺子盛饭,“赶紧洗手吃饭。”
桔子打了盆水,洗手,“我哥还没回来?”
正说着,田大树回来了,满身油污,手上也都是黑油。
“铁头来啦。”田大树喊铁头。
铁头嘴里炫着糖葫芦,喊了声,“舅。”
“方勇呢。”田大树蹲下,用桔子洗过的水洗手。
桔子把肥皂放他手边,“出差了,去国外,去一个月。”
不提方勇还好,提起来,就想他。
“去那么久呢。”翠翠说:“那晚上别走了,就在咱家睡。”
桔子就是这么打算的,一来,热闹起来,就不那么想方勇了。
二,明天去趟冯厂长家,离得近。
想起这个,她得打听打听,提了个小板凳,坐下问,“妈,老厂长闺女要嫁人了,听说了吗?”
“那咋没听说。”田妈妈递给她馒头,“嫁的是个机关干部,条件好着呢。”
故事里的冯宁就没那么幸运了。
桔子怀孕那年,冯宁正好大学毕业。
那时候的五金厂经过大量裁员,还能维持,冯宁来了厂里做会计。
而赵舒明已经是副厂长。
厂长已经老了,厂里大大小小的事,包括流通资金,全是赵舒明做主,自然少不了和会计接触。
一来而去,冯宁就被赵舒明和他妈盯上了。
一来,看上冯宁有文化。
二,看上老厂长的人脉资源。
冯宁知道他已经结婚了,能躲多远躲多远,赵舒明三番四次献殷勤都没用。
桔子,就成了他们攀高枝路上的拦路虎。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儿,赵舒明的妈急了,当时脸就黑了,月子里管都没管过。
赵舒明惦记厂长女儿,也没有好脸色。他连抱都没抱过孩子,对桔子,也越来越冷淡,甚至几个月不在一起睡,话里话外全是嫌弃。
桔子以为自己老了,胖了,尝试过改变,可是,没有用。
孩子三岁生日那年,她做了一桌子菜,让孩子喊奶奶吃饭,孩子开开心心跑到奶奶跟前,刚喊一声,“奶奶……”
就被王桂兰推倒。
孩子额头撞破了,哇哇地哭,桔子实在受不了了,推倒王桂兰,把家里的东西全砸了。
赵舒明回来,骂她泼妇,“田桔子,你看看你就成什么样子了,邋里邋遢,就知道围着孩子锅台转!你不懂什么是美,不懂什么是现代化,我甚至在床上,都对你提不起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