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怀棠,我们是一样的。”他轻轻地说,“你不是一个人。”
宗怀棠叹息:“确实,幸好有你陪我。”
陈子轻从这话里捕捉到了强烈的信号——宗怀棠接受了,想开了。
接下来估计就是要笑他,找鬼招鬼,自己就是鬼。
从前有两个鬼在草丛里打啵,两个鬼偷看。
……
诸如此类的逗弄话缓解缓解气氛。
陈子轻自以为摸清了宗怀棠的脾性,万万没想到的是,耳边传来了深沉的吐气声。
“眼睛都要找瞎了,上把抓的鬼。”
头顶一重,宗怀棠将下巴抵了上来,他说:“我们两个活人显得格格不入。”
陈子轻:???
什么情况,是不是听觉出问题了?
宗怀棠握住他垂在一侧的手拿起来,手心朝上,把一张纸塞了进来。
“你自己看,我去床上躺一会。”
陈子轻眼睁睁看着宗怀棠躺到他床上,被子一盖,眼一闭,很快就传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像是一根绷紧的弦松了下来,还有嗡嗡的余颤。
陈子轻昏头昏脑地捧起了手上的纸。
岁月的痕迹渗透了纸张,有点破烂,左上角订着一个纸条,上面是事故的大致经过和总结,把纸条拨起来以后就能将整张纸上的内容暴露出来。
密密麻麻的名字,一眼望去触目惊人,从头数到底都要分几次才能数清楚,数对。
个别名字底下有划痕,不知道做的什么标记。
最底下有化工厂的钢印。
陈子轻把纸翻过去,反面也被名字覆盖了,正反两页加一起得有多少啊,他拿着纸的手有点抖。
这不可能是9号楼上下两层的人数!
陈子轻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那场事故的严重程度,一股凉意从窗户外吹进来,吹到他后脖子上面,他的汗毛直立,站不住地走到桌前坐下来,从正面的第一个人名开始看,一个一个往后看。
这个时期是简繁体掺着用,也有一简二简,比较杂。
而名单存在的时期只有繁体,毛笔写的,很多笔画的着墨都晕开了。
认识的不认识的字全挤在一起,过于紧凑,密集恐惧症能发疯的地步,原本能猜出来的字都猜不出来了。
陈子轻很快就有了阅读障碍,他只能求助宗怀棠。
用的理由是看不清,可不敢说自己大部分都不认识,那就不是伤过头能说得清的了。
睡觉被吵醒的男人满身低气压,却还是让他把纸举到自己面前,嗓音浑哑慵懒地念给他听。
陈子轻打起十二分精神听,一点小动作都没有做。
宗怀棠前两行念得很顺,第三行就停住了,陈子轻凑头去看:“宗……”
什么,三个字。
姓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