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钟菇呢?”
马强强手上动作不停:“钟同志先回厂里了,说是要上你宿舍给你拿诗词本,还有换洗的衣服,我说我拿,她没让。”
陈子轻盘算着什么:“随她去吧,你午休的时候过来一趟,带上我放在第二个抽屉的诗集和笔。”
马强强:“噢!”
。
上医院给陈子轻送东西的不是钟菇,是个男同志,很魁梧的大汉,白背心底下的胸肌鼓囊囊的两大坨。
陈子轻通过原主的记忆确认来人的身份。
钟明,刘主任的大徒弟,第一车间别组的组长,也是钟菇的大哥,他跟原主一个宿舍,原本关系过得去,现在很僵硬。
这要从原主进了工会,和钟菇有了来往说起。
年轻的男同志女同志走在一起,免不了要被人议论,闲话传到了钟明那里,他找原主沟通,希望原主离钟菇远点,不要有当他妹夫的期望。
原主以自己的人格保证没有男女之情,只是聊得来的同事,但他却没有刻意远离钟菇,一切照旧。
钟明觉得自己被耍了,一气之下把话挑明。
讲的比较难听的是:“你都没我妹高,做什么白日梦!”
原主笑着澄清:“钟师傅这就不知道了吧,男同志不像女同志那么显身高。”
“我还是比小钟同志要高几厘米的,钟师傅要是不信,我不介意跟小钟同志站在一起比一比。”
不欢而散。
原主认为钟明那样的大老粗,不配有一个高中毕业的妹妹,和作为人民教师的父母。
钟明则是觉得,他妹适合跟一眼望到底的人过日子,他绝对不准原主进他们家,想都别想。
同是底层领导,他们在公众场合是普通工友关系,私底下话都不说的。
陈子轻被一阵疼痛打乱思绪,两身衣服和诗词本落在他枕头边,那本子怪厚的,有一半盖在他眼睛上,他伸手拨掉本子,掀起眼皮去看钟明,眼角通红整个眼眶迅速蓄满了水。
钟明一顿,心虚理亏地避开陈子轻的眼神,脸上不见任何歉意:“我妹叫我给你拿来的。”
“还有午饭。”
他从布袋里拿出一个毛巾块,三两下就把毛巾拨开,露出里面的铝饭盒。
陈子轻没去揣测钟菇是怎么同意让钟明替她跑的,他满脑子都是午休要写的诗,视线落在钟明忙活的手上,眼里是空的。
钟明扣开薄薄的铝盒盖扔到柜子上,饭盒里有白粥混着碎烂菜叶子,三个荷包蛋,一小堆牛肉。
“看到没,这是我妹找李师傅给你开的小灶。”
听着有点咬牙切齿。
陈子轻没胃口:“我等会吃。”
“现在就吃。”钟明把毛巾卷成团装进布袋,“我要回去午睡,你赶紧吃完。”
陈子轻说:“你走你的。”
钟明粗鲁地捞起陈子轻,把枕头往他背后一丢,再将热乎乎的饭盒塞他怀里:“我妹叫我看着你吃下。”
陈子轻翻白眼,这大块头能被刘主任看上,技术上一定是相当可以的,就是死脑筋,耿直,他不能激,一激就鲁莽。
今天山里的这场架,起因是第五车间的一个工人说了什么钟菇不好的话,激怒了钟明,他冲动了。
两个人的冲突,变成两个车间的斗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