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见沈逸霄还是定定地注视着自己,苏玄影便开了口。“逸霄,你有什么事吗?”
然而甫一听了这话,沈逸霄先是一愣,而后蓦地垂下头,待得过了半晌,又再次抬眸看向立于自己身前的二人,缓声道:“我的双亲都死了,我没有家了,我想跟着你们。”
眼前的少年估摸着应有十三四岁,面容俊秀,眼睫轻颤。唇边吐露的话语很是和缓,眉梢那丝挟着的黯淡也只极为悄然地流淌。
可那双眼眸里掩不住的倔强,却惹得解惜行神思有些恍然,脑中似有什么不知多久以前的片段闪过,只引得他忍不住慢慢俯下身,与那双哀伤而倔强的眼眸静静对望。
“阿玄,”解惜行伸手拉住苏玄影的衣袖,“我们养个孩子吧。”
“……喂”沈逸霄看了眼一旁还未回应的苏玄影,正欲开口,结完账的蒋苍冥却已走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都站在这?”
“蒋盟主,”苏玄影行了个致歉的礼,还未等蒋苍冥反应过来,便又接着道,“方才逸霄说想跟着我二人。”
“嗯?逸霄,你不继续跟着我了吗?”蒋苍冥闻言转向沈逸霄问道,“我接下来要去都城荆丰。”
“不,”沈逸霄垂眸,“我不想去那。”
“这样啊,蒋某接下来还需去都城荆丰的长笙派一趟,处理其掌门孟经志一事,那便烦请解门主与苏副门主照看逸霄了。”
“还请蒋盟主放心。”又交谈了几句,蒋苍冥在同解惜行和苏玄影道过别后,便辞行离去。
送别了蒋苍冥后,解惜行再次稍俯下身,对着沈逸霄扬唇一笑。
“沈小友,请多指教。”
一座宽敞的宅院内,苏玄影正付给主户五吊钱。
“好嘞,这一月的房费就齐了,”主户接过钱,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几位可是来此地度假的?”
听得此言,苏玄影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解惜行和沈逸霄,笑言,“是,带家人来这里小住一阵子。”
“哎呦,那怎么租这座宅子?”
“这座宅子怎么了?”解惜行领着沈逸霄走过来。
“公子有所不知,这座宅子原是我家远亲来此地做生意时临时歇脚用的。可谁知道,某次我家远亲回来暂住时,竟在夜里听到了回荡不止的哭号声。那哭声一直喊着‘哥哥哥哥’的,好不渗人,”主户言及此,禁不住地抖了抖,又顿了顿,才继续道,“但因着原也不常住,饶是我家远亲也不清楚这哭声究竟是何时开始的。于是他们便将这宅子转给了我,可这么个情况,我自己也不大敢住啊,便只能试着出租用了。自打这宅子闹鬼以来,大门总会被泼上狗血。所以这租金才会这么便宜。”
“哦,原是这般啊,”解惜行了然地点点头,又谢过了主户具以告之的好意,而后便当即一甩袖,“那我们就租这里了!”
“哎,所以说……哎?!”好心的主户还欲再劝,随即便被解惜行面含微笑地送走了。
“为何执意租这里?”主户走后,沈逸霄问道。
“哦,当然是因为闹鬼的宅院便宜啊。”
“……玄心门这么穷的吗?”
“倒也不是,但钱总得省着花,”苏玄影笑言,而后将钱交给解惜行,“这是交完房租剩余的钱,请解门主过目。”
解惜行一边伸手接过,一边转身对沈逸霄道:“若是逸霄害怕的话,晚上你可以来我们房里睡呀。”
“不,不必了。”
语毕,沈逸霄犹豫片刻,又自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解惜行。“这块玉佩就算作你们带着我的酬劳。”
解惜行闻言略一挑眉,接过来看了眼后,便又作势要递还回去。
“哎……啊!”沈逸霄见状疑惑地伸手接下,正欲开口询问,头上却猝不及防地就被解惜行按了个结结实实。
“真是,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想这么多,”解惜行颇为过瘾地将沈逸霄的头发揉得杂乱无章,“逸霄你日后只管跟着我们,钱的事就交给前辈们考虑。”
“哼!”沈逸霄懊恼地躲开解惜行的魔爪,瞪了解惜行一眼后急急跑走,“我不是孩子!”
待沈逸霄跑开后,苏玄影蹙着眉开口。“那玉佩的形制看着像宫中之物,这孩子怕是不简单。”
“嗯。”
“还敢养吗?”
“有何不敢,阿玄,你只管等着瞧好了,管他是哪家的王子皇孙,总有一天,我定要让他心甘情愿地叫我前辈。”解惜行信手一扬袖摆,眉目间带着苏玄影熟悉的从容不羁。
“那……”苏玄影看着那俊逸的面容,忍不住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我们进屋吧,解前辈。”
“哎,阿玄你……”
阵风微凉,天光转暗。
两人的脚步一道伴着渐沉的丹霞,穿过宽敞的庭院,隐入静谧的厢房。
“行儿,逸霄,来吃晚膳了。”
一方灯火暖融的屋内,苏玄影将三碗清淡的面条摆上桌案。
“哇,阿玄,你还会做饭啊!”走近的解惜行还未坐下,便启唇赞道。
“以前学过一点,但只会做极其简单的菜,还望行儿不要嫌弃才是。”苏玄影笑着取来竹箸,一一递给解惜行和沈逸霄。
解惜行接过竹箸便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大口。“嗯!好吃!阿玄好厉害!”
“喂喂,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沈逸霄也接过竹箸,却仍是对着面条目露难色。
“逸霄,我见你白日里在面摊上也没吃几口,晚上再不吃的话你能受得住?”苏玄影见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