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身边相熟的朋友不少,但大多军职并不算高,况且同一个军校出来的情谊很难被撼动,过高的投入和极低的获得并不匹配,但选择顾南并不相熟的人又无法修改主要的剧情,这个概念就像是自然而然的装在他的脑子里。
似乎从看见那本书的一瞬间,他就将所有的角色分成了主角和非主角的存在。
下意识的以一个标准来划分他是否需要接近,而也就是在这个评价的过程中他注意到了议会的新锐,不仅仅是突出的功绩,更是因为那时候的费德曼已经与克曼中士成功匹配,那个中士是顾南的挚友之一。
完美的契合了他需要搜寻的同盟的所有条件。
但想要说服一个相当有能力的议员相信自己,会是一件不小的麻烦,奥古斯丁借着皇室的身份能够接近和攀谈,但对方似乎无意于卷入其他的争斗,对于奥古斯丁的示好一直避而不见,对于匹配婚姻的态度也算不得糟糕。
所以奥古斯丁拿出了自己的筹码,人类是群居动物,表面看上去不在意的年轻议员一定会有在意的东西,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只要他依旧保有人类的情感,那么就能够寻找到突破点。
年轻的费德曼议员虽然出身贵族,但他父辈的情感却并不好,基本上完全由他的哨兵父亲抚养,他的向导父亲一直相当抗拒匹配而来的婚姻,他的家庭更像是被强行拼凑的图片,也埋下了对于匹配婚姻厌恶的种子。
只不过那时候费德曼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相当抗拒匹配的婚姻。
“你的向导父亲会在你结婚之前行动的。”
奥古斯丁的话敲在年轻议员的心口,他知道费德曼很早就意识到自己家庭中暗藏的危机,几十年的婚姻并不能让向导爱上哨兵,甚至于,议员的父亲正在计划着逃离,奥古斯丁说出这句话,费德曼第一反应是不会相信。
“相信我不会让你失去什么,但不相信,或许会让你失去一直陪伴你的哨兵父亲。”
就像是一种蛊惑,自以为清醒的议员选择加强了警备,在婚期之前阻拦下想要同归于尽的向导父亲,在真正成功抓捕自己的父亲的时候,费德曼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震颤。
“殿下是为什么会知道?是殿下做的吗?”
费德曼的第一反应是皇室安排的挑拨才会让沉默了几十年的向导再一次反扑,但被质问的人却丝毫不觉得慌张。
“如果我说是预言,你会相信吗?费德曼议员。”
奥古斯丁就像是一个神神叨叨的占卜师,在用模糊不清的文字吊住旁人的兴趣之后才正儿八经的放正了姿态,那头皇室特有的银发显得无比张狂。
“开玩笑的,联邦几岁的孩子都知道匹配婚姻是多么的失败不是么?”
他挑动起埋藏在心底已久的积怨,本就是不幸的匹配婚姻产物的哨兵直面多了他自己心底的厌恶,对于原本不在意的匹配婚姻燃起厌恶的火焰。
“你觉得不被祝福的婚姻会变成什么样?”
奥古斯丁看着他。
“况且我确定,你所匹配的向导,未来一定会损害到联邦的利益。”
“我十分确定。”
会被损害的,是皇室的联邦。
——
但之后的种种,都证明着那只是一个自大的偏执狂所发出的感慨。
他以为自救的行为只不过是加速自己更加悲惨的结局,年轻的议员失去了温和的伴侣,自杀的向导加剧了社会的矛盾,他也自己一手促成了彻底不受身份控制的少将,虚假的太阳终究是虚假的,只能短暂的等待着自己必定结束的消亡。
而眼下他自己在做什么,都已经不算重要了,等到他所熟知的一切都发生后,他就再也没有办法能够预测到可能的未来。
他终于接受自己是故事中的失败者的事实,哪怕他依旧不甘心。
被判定为有攻击性的议员被带走审讯,联邦的生活混乱的不像样子,奥古斯丁陷入沉默,他现在都有些不明白他到底在执着的是什么,似乎只是单纯的权力,但他为什么会对权力有这样的执着。
明明故事中的自己看上去也并没有这样在意。
联邦的阳光被黑夜掩盖,世界暗了下来,也安静了下来,储君回到了自己奢华的寝殿,一切看上去都和往常一样,但他却觉得窗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自己,不自觉的靠近窗台,将紧紧闭合的窗户打开。
在他打开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的攀住了窗沿,一张陌生但相当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高大的青年将储君踹翻在地,而后自己进到了奢华的寝殿里。
林长风一进来就发觉这个房间的装修有很多的地球文明的迹象。
他一路过来的路上看见过其他的皇宫房间,怎么说呢,只要眼前的这一个有些特别,并不是地球文明和星际文明不搭配的杂糅体,而是完全的地球文明时期的风格,很少有人会选择这种风格,除了顾南那样追逐过去的人之外,其余的——
不是和林长风一样来自那个时代的,就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
“希望刚刚那一下没踢碎你的骨头。”
林长风这句话是认真的,他现在的机器人躯壳很难感受到力,除非像顾南那样把自己改造成机器的类型,对于正常的人类而言,他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没有控制得当。
但他刚说出去这句话,还没从地上站起的哨兵就咳嗽几声,吐出来一些血沫子。
看得出来可能还是碎了。
“你、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