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
女子露出恍然神色,“月黑风高之时也要孤身前来这等匪寨,看来那人对姑娘来说十分重要。”
回答的话语声仍是浅淡:“是我家中人。”
“家中人?莫非是姑娘那位新婚夫君?”
“是。”
询问的人一顿。
本只是见这药王谷神医平日总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性子,不免心生促狭,有意调谑一番,未曾想竟当真得了个肯定的答复。
微微惊讶后,楚流景颇觉有趣地扬了眉,慨叹道:“姑娘真是情深意重,想必是极爱那位楚公子了。”
马上女子并未回答,脸前的白纱令人瞧不清她面上神色,
楚流景勾了唇角。
她倒是挺喜欢逗一逗这位灵素神医的,毕竟这般寡淡疏离的人动起怒来想必会格外有趣,何况若真如计都所说一般,她是另有所图才嫁与自己这位楚二公子,她便更想知道她图的究竟是什么了。
可惜眼下时辰不多了。
“秦姑娘若是来寻楚公子,还是请回吧,匪寨中已经没有活人了。”高处之人抬首望向空中明月,微微叹息,“在我来时,楚公子便已不知所踪,似乎不少人想以他诱姑娘现身,如今只怕是生死难辨。”
听她所言,戴着帷帽的人却未见一丝惊慌,只淡淡道:“她现下无事。”
楚流景略一挑眉,想问她是如何知晓的,然而话尚未问出口,却听得远处有响动声传来,来人应当不止一人。
有些惋惜地停了话,她抬眸望向远处山林,微微一笑。
“独处之时总是短暂,既有他人到来,我便不再叨扰姑娘了。
“秦姑娘,有缘再见。”
话音未散,那道玄色身影已然融入黑夜,再不见丝毫影踪。
奔驰的马蹄声愈近,直至响在秦知白身后,燕回见到月色之下的那道身影,一勒缰绳放缓了马速。
“秦姑娘,可曾寻到楚公子?”
望向高处的视线收了回来,秦知白略低了首,道:“尚未见到,但她如今应当已不在匪寨中了。”
燕回眉心攒起,沉着的眸子微敛,眼底隐有冷色。
“我已审过沅榆监察司司事赵诚,依他所言,镇山虎给了他大笔钱财,让他里应外合劫走楚公子,如无意外,现下楚公子应当便在踞虎寨中,除非他有所隐瞒,又或者有他人带走了楚公子?”
秦知白略垂了眸,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方道:“进去看看再说。”
几人来到踞虎寨外,一下马,便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目之所及之处,遍地尽是山匪的尸身,所有山匪皆被一剑封喉,圆睁的双目仍带着一丝茫然之色,显是在未及反应之时便为人所杀。
随燕回而来的候吏四下查探过后,回报道:“大人,寨中山匪皆已被杀,未发现任何活口。”
燕回点了点头,持刀走入聚义厅内,见秦知白正站于交椅前,身前是一具倒下的男子尸身。
略微端量后,她道:“喉骨断裂,是一击毙命。”
燕回走上前去,确认交椅旁死去之人便是镇山虎,神色不免更沉凝几分。
镇山虎能盘踞聚英山数年而未被世家剿灭,自非泛泛之辈,手中一柄断海刀在干南也算小有名气,而杀他之人竟仅用了一招便叫他殒命于此,足见功力极深,且下手十分干脆。
干南何时出了如此高手?
正当她沉思之时,身旁人似是顿了一顿,视线于一处凝了片刻,而后走下石阶,自角落处拾起了一条浅云色的缎带。
“她来过此处。”
燕回看向她手中缎带,认出了那正是楚流景用以束发之物,低眸沉声道:“看来赵诚并未撒谎,楚公子的确被带到了踞虎寨,只是不知杀死镇山虎之人究竟是敌是友,楚二公子的行踪又是否与此人相关。”
她既答应过楚不辞替她护好楚流景,便无论如何都会确保楚流景安全,而当务之急便是寻到楚流景下落。
再于山寨中四处搜寻了一番,燕回并未找到与楚流景相关的其他蛛丝马迹,却发现了几名被关押在后山柴房中的女子。
踞虎寨恶名昭著,向来有掳掠过往商队与略卖人口的行径。
她将柴房外的锁一刀劈开,方推开门,便见房中几人拿过了手旁充作武器的烛台木凳,满脸戒备地盯着她,眼神发了狠。
看着犹如惊弓之鸟的几人,燕回并未走近前去,而是放缓了语气,轻声道:“我乃监察司之人,如今寨中贼人已尽数殒命,你们安全了。”
听得她话语,站在最前的女子却往地上啐了一口,冷声道:“监察司?监察司能有什么好人!难道你以为我们不知,便是监察司连同踞虎寨将我们绑来的?!”
没想到如此略卖人口的勾当当地监察司亦有参与,燕回蹙了眉,话语声沉着几分。
“沅榆监察司司事赵诚因勾结山匪掳掠百姓已认罪伏法,我是干南监察司总司事燕回,因查杏花村疫患至此,还请几位不必惊慌。”
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女子望了一眼门外倒在地上的山匪尸首,心下不免有些动摇。
“当真?”
燕回蹲下身,将手中横刀放至地面,拿出监察司腰牌,“我与我同僚已在寨外备好了马,几位可随我一同离开此处,家中亲人想必正在沅榆城中等着诸位娘子归来。”
听见“家人”二字,原本警惕防备的几人眼眶都微微发了红,眼里亦浮出了些许泪光。
护在几人前方的女子吸了吸鼻子,慢慢放下手中烛台,拱手道:“多谢这位大人,只是镇山虎除了抓了我们几人以外,还有几位妹妹在被绑来山寨的途中遭另一伙山匪劫走了,还希望大人也能救救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