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回到了寝宫,沈琴央什么也没说,只坐着想事情,眉宇间能看出被一件十分棘手的事困扰。
瑶华宫里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白芷沏了一杯热茶端来,“娘娘,玉贵妃到底和您说了什么?怎么自打出了瑶华宫就魂不守舍的。”
沈琴央摇摇头,“无事。”她接过茶碗抿了一口,递回给白芷,“茶冷了,烧些新的热水重新泡一壶吧。”
白芷端着茶愣了愣,“可是这茶”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望见沈琴央身边站着的连翘,才明白过来这是要她避开的意思。
直到白芷脚步飘忽着出了寝宫,都不敢相信沈琴央竟然会避开她同那个连翘说话,白芷握紧手里那杯娘娘只喝了一口的茶。
茶水还是烫人的。
屋内,沈琴央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连翘宠辱不惊地站在她身边,毫无存在感地安静等待着,只要沈琴央不问话,她就不会多一句嘴。
“那日瑶华宫的人来向你打听的事,太监怎么问的,你怎么答的,一字一句转述给我。”沈琴央终于开口道。
连翘按照她说的,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讲了一遍。
沈琴央听完似乎又陷入了沉思,寝宫之内静得如同只有一人,良久,她才道:“你不问问缘由吗?”
连翘垂首道:“娘娘有自己的主意,奴婢只是个下人。”
若是换了白芷,早就追在沈琴央后面刨根问底了,就如刚才奉茶时那般。沈琴央故意将她支开,不仅因为玉贵妃是穿越女这种事她没法讲,更因为白芷如今确实有些过了。
从前自己身边只有她与竹苓两人,竹苓少言寡语,沈琴央自然重用的是白芷。现在她要提连翘上来,又是这样个不服软的,白芷难免心中不平。也是这些年把她宠的太过,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
主子说话做事,从来不需要同一个下人有所交代。
但她还是嘱咐了几句:“白芷被本宫惯坏了,她脾气急,但心眼不坏,若是她难为你太过,可以来同本宫说。”
一只低眉顺眼回避着视线的连翘,闻言突然抬起了头,沈琴央见她望着自己有些愣神,疑道:“怎么了?”
她本以为连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诉苦,没想到她复又把头垂下,“白芷姐姐没难为我,奴婢没事。”
既然连翘就是这样的性子,沈琴央无意去改变什么,她摆了摆手示意连翘可以退下去了。也在心里叹道,言多必失,下人话少一些是好事,也是该好好磨磨白芷的性子了。
没想到原已经转身走了两步的连翘又回到了跟前,她手里的帕子无意识地绞了两下,还是把憋着的话说出了口:
“娘娘,玉贵妃不是可以结盟之人,她的话不能相信。”
沈琴央抬眸,久久的看了她一会儿。
“知道了,下去吧。”
连翘掩门离去,昭晨宫内彻底剩她自己一人。沈琴央闭上眼揉了揉额角,脑子里是玉贵妃拉着她的手,安慰自己的样子。
“你不知道剧情没关系,我知道呀。我可以讲给你听,只要未来你都听我的安排,我保证你也可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她的头风愈发严重了。
当夜,沈琴央早早睡下。白芷服侍着她喝了汤药,放下床慢,转身对站在一旁的连翘道:
“娘娘这次头风发作的厉害,你守夜时得多留心点,不能睡得和在自己屋里时一样死,娘娘若是有事喊你,不得犯懒赶紧爬起来做事。”
连翘已经不是第一次守夜了,一直做得很好从未出过什么岔子。而白芷这一通颐指气使教训小丫鬟的口气,好像连翘是第一次守夜似的,明显是她心里那口气还没能出来,找个由头发泄罢了。
连翘也看破不说破,点点头应下,看着白芷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她在沈琴央的床边铺了层薄褥被子,又去拨了拨炭盆,让金丝炭燃得旺盛些。做完这一切才熄了烛火,抱着被子阖上双眼。
夜色昏沉漫长,白芷在自己的屋子睡着,隐约好似听到有人呼救。她睡得沉一时没能立即醒过来,直到呼救声越来越杂乱,人来人往的,白芷才猛然自梦中惊醒。
她隔着窗棂纸往外一看,昭晨宫院内火光攒动,乱作一团。
她急得衣服都穿得乱七八糟,拖着鞋子就跑出来,竟看到皇后娘娘的寝宫屋门大开,里面冒出阵阵缭绕的黑烟。而皇后娘娘就这么披着一床薄被躺在院子的石板地上,身边围了好些宫女太监,都急得团团转。
白芷吓得脸色青白,跑上前去揽住沈琴央,发现她已经昏迷了,急道:“传太医!传太医了吗?!”
身旁的小宫女也吓坏了,磕磕巴巴答道:“已经去传了,夜里有当值的太医”
“怎么回事!寝宫里着火了吗?”
哪怕在殿外有冷风吹着,空气里都是化不开的炭烟味,院子里来往的宫女太监打的烛火和灯笼大亮着,屋内却并未见到明火的光亮。
小宫女快哭了,“没着火,是屋里的炭盆,不知怎么的冒了好些黑烟,娘娘被熏着了”
白芷气得声音都变了调:“连翘呢!不是她守夜吗!她人现在在哪,给我抓起来!竟如此胆大包天要害皇后娘娘!”
闻言身后的小宫女们让开来,白芷才看到连翘就同沈琴央一并躺在地上,也晕了过去,只是她看上去更为狼狈,脸上被熏得黑一块白一块。